众人当即在苏枫楼带领之下,出寺沿另一条山路向西而行,不多时来到湖边,只见湖滨竖立一座禹王庙,庙檐下挂着十数只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不定,望来十分醒目,湖荡里尽是雪白的芦苇。诸人一眼瞧见湖岸边已泊好一艘客船,心道:“苏先生当真神机妙算,甚么都预先准备好了。”
几人上得船来,见共有前后三舱,较来时乌篷小船要宽敞得多。那艄公扳动双桨,朝太湖西北驶去,不多时禹王庙前一排灯笼便已依稀难辨。骆玉书见这船并不是往苏州方向,问道:“苏前辈,我们不回苏州了么?”
苏枫楼瞪眼道:“此刻苏州城内人多眼杂,还回去做甚么?既已找到了林大夫,自是趁着无人发觉,作速赶去河南救你妹子。”骆玉书沉吟道:“如此当然最好,但我几人的马匹行李皆在苏州下处,却不曾来得及取。”苏枫楼一摆手道:“这你不必理会,老夫自有主意。”
骆玉书想自己和顾青芷坐骑皆是千金难买的宝马,自己那匹还是向顾铁珊暂借得来,倘或就此遗失,日后不好向世伯交代;但他见苏枫楼语气甚是坚决,心想马匹留在渔隐亭园之中,邵燕堂自会遣人照看,心下也着实记挂堂妹安危,当即不再多问。
景兰舟低声问骆玉书道:“骆兄,我们就这么走了,是否应向邵大侠支会一声?”骆玉书略一沉吟,道:“大事不细谨,何况邵燕堂同祝酋颇有牵连,难保不生波澜。咱们先去替言妹治伤,事后登门赔罪不迟。”景兰舟点头道:“兄台言之有理。”此时天边乌云渐渐散去,夜空月朗星疏,只闻桨声流水。六人在舱内稍事歇息,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船只便靠了岸。
苏先生同舟子结了船钱,众人甫一登岸,骆玉书便望见自己那匹玉顶黄连同顾青芷的银尾青骢、景兰舟的青骡竟一齐拴于湖边一株矮树,近旁树下另系着三匹好马,不禁大喜过望,向苏枫楼道:“前辈神机莫测,晚辈等五体投地。”心中着实吃惊:“苏先生怎会知道我们在苏州的住处?”苏枫楼抚须笑道:“这两匹千里马不是寻常之物,倘若就此遗失,老夫只恐赔偿不起,只好给你带来。”
众人上前解开缰绳,陡然闻到不知何处一股淡淡幽香钻入鼻中。骆玉书心中一惊:“莫非有人下毒?”疾忙举目四望,见远近更无旁人影踪,身体亦无半分中毒异状,方觉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