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书略一沉吟,道:“此人名叫杨行祥,乃是一名游方僧人,当年在广西思恩州当街拦住知州官轿,自称是前朝建文皇帝。此人后来被送至京师,一经审问便即露馅,原来杨行祥当时年已九十,而建文帝如在人间,也不过六十余岁罢了。后来这老和尚供认自己是冒名行骗,当即被打入诏狱,数月后便死在牢里,十余名弟子也被发配戍边。”罗琨点头道:“贤弟果然博闻强记。这姓杨的虽是个冒牌货,同真正的建文皇帝倒确有些关连。”骆玉书奇道:“此话怎讲?”
罗琨叹道:“那沈泉其实所言非虚,当年靖难之役北军攻破应天,朱允炆并未葬身于宫中大火,而是依照太祖高皇帝遗计,与几位亲信大臣扮做行脚僧人潜逃出京。杨行祥这老和尚在南方游历多年,想是在某处遇见了同样逊国为僧、四海飘零的建文帝,无意中得知对方身分,这才起了冒名顶替的念头。”景兰舟心道:“当日沈泉也说建文帝剃度为僧出逃,倒与罗大哥所言相符。”
罗琨接着道:“今日既然讲到这事,虽则本教机密不当外泄,但贤弟贤妹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景少侠也不是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几句无妨。早在本教创立之前,老宫主便已知晓建文帝尚在人间之事,二十年来广派人手,四下探寻其人踪迹,却是始终无果。”
骆景二人闻言心下一凛,暗道:“原来无为宫也一直在找寻建文皇帝。”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异口同声道:“应文和尚!”罗琨闻言一怔,道:“不错,建文帝出家为僧,法号正是应文,两位如何得知?”
当日顾骆二人在洧水撞见无为宫幽玄二部相争不下,便是为找寻这应文禅师之事;其后苏枫楼在南昌劝诫冼清让打消此念,景兰舟回思旧事,心道:“看来苏前辈也知悉此中内情,明日若得见面,倒可一问究竟。”骆景二人渐觉心中原本纷乱芜杂的各路头绪慢慢清晰起来串成一线,暗道:“明觉方丈身为佛门高僧,只因知晓建文帝的下落,终致杀身之祸。这样看来,冼姑娘那位蒙面师父必是和朱允炆大有干系之人,才要杀死方丈灭口。”
只见骆玉书面色颇为凝重,缓缓道:“如此说来,无为宫一心要找建文皇帝,莫非与沈泉所谋者同?”罗琨叹道:“这事是老宫主亲口下令,无为宫自上而下,多年来无不为此大耗心力,只不过知晓应文和尚真正身分之人少之又少罢了;至于个中原由,老宫主从未明言。我朝自太宗皇帝靖难登位,已历四朝天子,可谓国泰民安,当此之时若仍有对建文帝心念不辍者,只怕难出贤弟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