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堂默然半晌,叹道:“祝老弟,邵某未敢有此奢盼,只要你往后少来找我几回,做哥哥的便感激不尽。”祝酋大笑道:“大哥说这般话,真教小弟愧惭无地。也罢,就凭你仍肯喊我一声‘老弟’,祝某今后少来糟扰便是,只是今番之请尚须仰赖。”邵燕堂咬牙道:“好!权当我上世欠你的罢了。”祝酋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闪入暗处不见。邵燕堂原地呆立半晌,深深叹了口气,也自行返回下榻的禅房。
冼清让见好容易撞上这神秘莫测的青莲护法尊者,自不肯轻易放过,纵身一跃,向祝酋消失方向追了过去,接连翻过几堵院墙,已来到广济寺外一条窄巷。她忽听前方传来打斗之声,忙跃上右首边砖墙,居高向下一望,见两条黑影在七八丈外的巷角激斗正酣,其中一人身形正是祝酋,只是脸上戴了张铸银面具,瞧不见他长相;另一人黑衣蒙面,身材婀娜颀长,似乎是名女子。二人过了数招,冼清让瞧出那蒙面女子使的是峨嵋派武功,登时省悟道:“这蒙面人是邵夫人!”
祝酋与那蒙面人又斗数合,忽跃出圈外喝道:“嫂夫人,邵大哥与我知交多年,你何至苦苦相逼?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那蒙面人微微一怔,抬手揭下脸上黑布,夜色中仍可见明眸皓齿、肤色皎白,赫然正是“玉观音”桑慕华。
祝酋笑道:“嫂夫人出手将我截住,可是怪我深夜约邵大哥在此密谈,未及先行向夫人请示?”桑慕华叹道:“我夫君爱同甚么人相与往来,我是向来不插手的,只是你这朋友太过特殊,说不得只好破例一回。”祝酋道:“邵大哥交满天下,我有甚么特别?”桑慕华道:“我夫君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声名,但凡武林朋友有事求上门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那都不算甚么;可阁下实也太过厉害,每一回登门探访,几与无常鬼勾魂索命无异。我身为人妇,怎能眼睁睁瞧着夫君身受其害?”
祝酋哈哈笑道:“嫂夫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邵大哥同祝某相交累年,可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怎就说我上门索命?”桑慕华摇头道:“我能助燕堂三回五回,救不了他十次百次。你这趟惹上了无为教的长老,连我也应付不来,只好先行将你除去,从此一了百了。”
祝酋一对眼眸在面具下精光闪亮,缓缓道:“嫂夫人要杀我?你武功能胜过祝某么?”桑慕华道:“本来我是及不上你,可你眼下重伤未愈,百招以后势必力竭,不战自败。”祝酋笑道:“夫人不愧为金岚师太门下得意弟子,果然眼力过人。只是祝某大事未竟,不能死在此处。”忽提高声音喊道:“景兄,小弟命在顷刻,兄台还不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只听巷南墙头上一声轻响,景兰舟自屋顶跃下,向桑慕华拱手道:“在下于房中听到响动跟来,并非有意窥伺,夫人勿怪。祝兄既为邵大侠好友,还望嫂夫人莫要轻率行事。”桑慕华冷冷道:“我知少侠同此人颇有交情,但姓祝的与我夫妇二人之事,外人既不知内情,不当轻易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