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让心道:“这老和尚四处找人比武,难道又要寻师父比试?他老人家虽是绝顶高手,也不能三招就赢下点苍掌门,我若让他前来见你,岂不将恩师推向险境?你这老秃驴,便乖乖在西山等上一百年罢。”口中应道:“好说,大师既是恩师故友,晚辈定当代为致意。”
那老僧点了点头,向雪月二剑道:“今日老衲与尊师比武论剑,乃是至公至正之事,颜掌门虽然身故,却败得光明磊落,不失武者尊荣。二位若怀有报仇之念,老和尚在南昌西山随时恭候。”说完右手一抓,颜骥胸中木剑“哧”的一声轻响,竟自飞回到他手中。那老僧取出块绸布缓缓拭净剑上血迹,将木剑收回怀内。
众人见这老僧竟能隔空取物,虽说两人相距甚近,但要将牢牢插在颜骥胸口的木剑吸出,这份内力也已超然若神,在场高手自忖只怕再练几十年也无法办到,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颜骥木剑甫一离身,胸前伤口鲜血立时喷涌而出,尸首“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那老僧轻叹一声,又向他遗体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缓步踏入山林,竟是飘然而至,姗姗而去,翻手间已将威震江湖的点苍掌门“凌风剑客”颜骥刺于剑下。雪月二剑望着那老僧背影逐渐隐于林中,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在场数人默然无言,山门外死一般寂静。
如此过了半晌,高缙云缓缓开口道:“贵派遭此剧变,颜掌门溘然托体、千古同悲,本教亦大感痛心,然而逝者已矣,还望二位节哀顺变。此际正值初夏,天气炎热,由敝处至贵派又是山长水远,愚见以为不宜护送颜掌门遗体跋涉赶回云南,不如便在龙虎山就地殓葬,衣衾棺椁等器物资用,皆由我上清宫一力承当,待嗣后行完法事,再将颜掌门神主牌位请回贵派供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聂秋苓眼角泪痕犹湿,问夏侯玺道:“师兄,你觉得怎样?”夏侯玺叹道:“师妹,而今你已是本派掌门,还问我怎地?大可自行决断便了。”聂秋苓微一迟疑,向高缙云道:“点苍派遭逢不幸,掌门恩师客死宝山,我眼下心乱如麻,便请贵教助为料理恩师后事,小女子感激不尽。至于我大哥的命案,如今思来疑点颇多,也不能全赖在正一派头上,我和师兄自会细细追查。”顿了一顿,转向冼清让道:“姑娘可是姓冼?”
冼清让见颜骥身为一代宗师,今日在龙虎山无端丧命,心中对点苍派敌意倒消去了大半,点头道:“不错,聂女侠有何指教?”聂秋苓缓缓道:“先前我不由分说出手杀了吕通,皆因他早年在四川劫盗时伤过我一位表亲性命。今日之事景少侠和姑娘都是见证,恩师从头至尾并无寻衅理亏之举,却被那贼秃无故戕害,这事传开去江湖上必兴波澜,还望在场诸位能够仗义执言,毋使本派百年清誉蒙冤。”冼清让心道:“原来断喜入教前杀害过她亲族,那也不能全怪她出手莽撞。”答应道:“我心中自然有数。”景兰舟相慰二人几句,夏侯玺默默背起颜骥尸身,由周应瑜领着雪月二剑先行入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