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玺年少成名、剑术精绝,享誉武林近二十载,眼见对方不过是名妙龄女子,竟同自己斗得难解难分,传出去谁人能信?当下愈战愈是心急,偏偏这点苍十九剑招式沉郁厚重,使来最忌心浮气躁,一旦心绪欠宁,出手便难免轻率虚浮,他接连数剑失之偏倚,竟已稍稍落了下风。冼清让瞧出对方心中焦躁,笑道:“夏侯大侠,你外号‘傲雪剑客’虽佳,今日却名上犯忌,注定不是我这春阳融雪剑法的对手。我二人再斗下去,只恐于君不利。”夏侯玺哼了一声,明知对方此语不过意图扰乱自己心神,心头仍是掠过一阵惶惧。
聂秋苓在旁见夏侯玺剑招渐渐散乱,心想此番上门报仇,师兄若被这年轻女子击败,点苍派从此无颜立足江湖,当下把心一横,正要上前夹击,忽见人影一闪,景兰舟从旁跃入战团,看似漫不经心随手拍出两掌,已将激战正酣的夏侯玺和冼清让二人分开。聂秋苓心下一凛:“那妖女说此人是思过先生的徒弟,起初我还不信,不想他功力这般深厚,难道竟是真的?”
冼清让见景兰舟又出手制止自己,不觉心中有气,嗔目道:“点苍派无缘无故杀我手下,我也不能报仇么?”景兰舟道:“冼姑娘,你先不要动怒,这事有些蹊跷。”向夏侯玺道:“夏侯前辈、聂女侠,不知两位能否先听在下一言。”夏侯玺见他身手不凡,果有几分像是思过门人,亦觉暗暗心惊,道:“少侠请讲。”
景兰舟道:“在下听闻点苍派这趟千里迢迢寻上龙虎山来,皆因认定‘莲花剑客’聂大侠是死于正一派之手,但聂大侠故世经年,贵派何以断定此乃正一教所为?难道这事就分毫没有疑点么?”夏侯玺冷冷道:“此事证据确凿,有甚么可疑?”景兰舟道:“景某愚昧,不识个中缘由,愿闻其详。”
夏侯玺道:“阁下功力精纯,当是正派子弟不假。尊师真是顾老前辈么?”景兰舟拱手道:“晚辈是家师新收弟子,此番奉命头一回离庄行走江湖,不想在此得遇天下闻名的雪月双剑,幸何如之。”夏侯玺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告知少侠也不打紧。师妹,你若不愿再听,不妨暂且回避。”聂秋苓脸色惨白,道:“多谢师兄眷怀。在场都是江湖中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师兄但讲无妨。”
夏侯玺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本门聂师兄无故失踪三年,却在数月前被发现死于南昌城一口枯井之中。师兄尸身其时虽已腐坏,然而骸骨犹存,掌门恩师验尸之时,在师兄胸前发现了两处掌伤。”
景兰舟沉吟道:“天下各门各派掌法不啻千百,若由中掌处的掌印推断,或能瞧出一些端倪;但聂大侠肉身既已腐败,景某实不知光凭骸骨上的伤痕,如何能看出死者是伤在哪一路掌法之下?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明其理。又或者聂前辈的遗骨是在死后才遭毁伤,也未可知。这事关系到点苍、正一两大门派敌友之别,两位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