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沛殷僻居湘西,虽不闻骆玉书之名,但河间骆家的名头江湖中无人不知,心中也不禁为之一震,道:“原来是河朔大侠门下子弟,难怪武功如此高强。你说天下事抬不过个理字,钱文钦目中无人,出手损毁本帮寨旗,却又如何说法?”他在辰州一带猖獗惯了,虽知骆中原乃中原武林泰斗,却也并不如何慑服于对方威名。
施和浦皱眉道:“老钱,你真的踢断了人家大旗?”他虽今日方知钱文钦是武林中人,但后者在王府向来谨小慎微,想来不至如此鲁莽。钱文钦嘿嘿笑道:“当日蓑衣帮二三十人围攻钱某一个,我若不踢倒旗杆阻住追兵,一条老命早就葬送在七盘岭了。”众人方知他当时寡不敌众,毁旗只是脱身之计。施和浦道:“老钱,你也是老江湖了,行事恁地莽撞!但这事细究起来,也不能全怪钱老哥。”史沛殷哼了声道:“你们几个只知偏袒相护,好生没理!”
几人正争执不下,忽听楼梯木板吱呀声响,一人迤迤然走上楼来,钱施二人顿时面色煞白。施和浦颤声道:“虞先生,你怎么来了?”只见来人是位绿袍赤面的长须老者,正是王府两大高手之一的虞时照。
虞时照扫了楼上众人一眼,缓缓道:“王爷听说钱师爷在云来居惹了麻烦上身,特差我前来看看,不想你们几个都在这儿。”原来钱施二人俱是酒楼常客,老板与伙计认得他们是王府的人,自忖遇上江湖豪客大打出手这等晦气之事,报官也是无用,只好暗中派人给王府传了口信。朱权见这两日府中怪事丛生,担心门人又惹出是非,便遣虞时照亲自出马料理。
钱文钦一见虞先生到来,面上惊惧之情尤甚,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施和浦见状微微一惊,低声问他道:“王爷也不知道么?”钱文钦不敢答话,只轻轻摇了摇头。施和浦心中一沉,知宁王虽好收罗武林人士以为己用,但似钱文钦这般隐瞒身分混入王府,倘若朱权疑心其有所图谋,东窗事发后只恐难逃一死,不禁大为忧虑。
虞时照望了施和浦一眼,道:“施大夫,王爷既然准你离府,你便当早日出发,为何仍在府城逗留?”施和浦忙道:“有劳王爷同先生费心,晚辈只待收拾完毕便即动身,并不敢多耽一日。”虞时照点了点头,见四下桌椅东倒西歪,杯碗瓢盆碎了一地,菜肴汤汁溅得到处都是,皱眉道:“钱师爷,你平时虽好酒贪杯,一向不曾失态,今日怎会如此惫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