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这老头说什么？他每天都要来这里扫地？一连三十天？还有什么满勤奖？一两银子？敢情扫一个月地还能挣一两银子？这比朝廷的官兵一个月的军饷还多，要知道当兵的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就这样一个月才能搞到一两银子的军饷，这老头扫扫地就把一两银子挣了？

老头看着李定国，然后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小子浑身都臭了，还穿着崭新的衣服，八成是流民，这衣服还不知道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呢，当然，更有可能是偷的，对，一定是偷的，这小子眼珠咕噜噜的转，说不定就是个小毛贼。自从太平府对流民引入的政策放宽之后，有不少江北的民众为了躲避流贼而逃到江南，说不定这小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哎，府衙也是的，可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啊。

“小娃子，我看你是外地人吧，这老汉可要跟你说道说道，外地的流民要想在太平府安稳的生活，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自食其力，手脚一定要干净。你明白老汉的意思吧，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你看你这身上都臭了，这样，老汉今天也响应新军军部的号召，帮扶流民，喏，那边拐弯不到一百步有个大澡堂，十二个时辰都开门，平民澡堂，便宜的很，也就二十文钱洗一次澡，还能搓个背。”一边说着，老汉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李定国一看竟然是一把铜钱。老汉趁李定国还没回过神来，将李定国手掌打开，把铜板放在了李定国手上，对他说道：“你才来的不懂规矩，咱老汉可是在府衙环卫所工作，别看是扫大街的，体面着呢，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报酬，若是一天假都不请，还能拿个一两银子的满勤奖。累是累了点，负责的区域比较大，可是一个月能有二两银子的收入，咱老汉知足，老汉的儿子在新军当兵，那可是水师炮兵。刚进去不到一年，一个月就能有三两银子军饷。还不算其他福利，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你呀，还小，但是看你这样子，应该有把子力气，老汉今天请你洗个澡，洗干净了，去找份活干，咱们这里，只要肯干活，一定饿不死。行了，老汉不跟你多说了，活还没干完呢，午饭前还得把这里扫干净。”

老汉丢下了依然在发愣的李定国，哼着歌扛着扫帚远去了。李定国的脑子已经被一连串的信息冲击的回不过味来，扫地一个月二两银子？他儿子一个月三两军饷？还有其他收入？这，这老头不是骗子吧，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富足的地方。

他猛然想起来，老头说前面有澡堂，澡堂就是洗澡的地方，这李定国是知道的，他们攻城掠地这么长时间，小县城没有，大府城澡堂还是有的，李定国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是一股馊味，既然老头那么说了，自己就去见识见识这个澡堂子。他掂了掂手中的铜钱，摇了摇头，这一出来就碰到这么奇葩的事情。

澡堂门口，兴许是中午还没到的缘故，人倒不是很多，李定国识得字，他分明看见澡堂门口挂着牌子，尚水澡堂，淋浴十文，泡澡二十文免费搓澡一次。这淋浴又是什么？李定国满腹疑惑的走上了台阶，店小二眼尖，立刻吆喝起来，“男客一位，尚水澡堂，欢迎光临。”然后他立刻迎了上去，可是走到近前他也发现了异常，作为店小二，他的眼睛自然比环卫工要毒，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定了李定国的身份。“哎哎哎，客官，恕小人失礼，请问你有银子吗？”敢情小二也是把李定国当成流民小贼了。

李定国皱了皱眉头，这太平府的人好生霸道，怎么了，以貌取人就连一个扫地老头都有这种坏毛病。他一下子掏出了怀中的金锭子，在小二面前晃了晃。小二的眼睛差点就被金光给晃花了。“睁开眼睛看看，这可是金子。”李定国瓮声道。小二立刻笑得跟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掌柜！掌柜！贵宾，贵宾！贵宾一位！”小二在前面带路，李定国将金锭收回，跟在他后面进了大堂。小二在掌柜耳边嘀咕了几句，掌柜立刻笑着走来，拱手道：“客官可去楼上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