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策和阮成的配置也很有针对性,北城是闯军的主攻方向,所以北城的守军兵力也最多,达到了一千人,剩下的城墙每面三百人,留下一百人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增援。城里的民众也纷纷行动起来,准备好抢救伤员运送物资,在这种比较原始的攻城战斗中,其实守军的武器也不需要多先进,就是滚木礌石为主,辅助火器弓箭,还有灰瓶铁蒺藜等暗器就行。特别是滚木礌石,只要拆掉一些民房就能轻易获得,所以有很多百姓自愿的捐出自己的房屋,提供给官兵使用。
“你们都看准了吗?”在闻喜县东城的一间破屋里,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这间破屋已经被军队征用,拆下了大半墙壁,作为滚木礌石运到了城上,现在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不过有几个人蹲在墙角,好像在密谋着大事。没错,虽然闻喜县的军民在王均策和阮成的带领下决心抵抗流贼,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条心,这些人当中总有人是有二心的。比如现在蹲在破房子里的这几位就是这样,他们都是闻喜县游手好闲的游侠,放到现在就是混子,被王均策抓过几次,还受了刑,自然对王均策恨之入骨,出来后,想办法要报复王均策,可是王均策是县令,身边还有上百的公人衙役,他们想要对王均策不利,谈何容易。可是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这不,闯王领着兵马攻打闻喜县,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这些游侠商量着,若是能帮助闯王攻下闻喜县,大功一件自然是不用说,这王均策肯定也落不着好果子吃。那可真是一举两得。这些人就想着怎么能立功,经过一番侦查,他们发现,除了北城之外,其他几个城门防守的兵力都不多。平日里,城门洞里有不少守军,可是现在,城门洞的守军都上城去防守了,只留下了几个人在城内看门,谁也不会想到,城内会有敌人,所以对城门洞的防守自然是松懈的。
这几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已经查明,东城城门洞只有五个士兵看守,自己有八个人,若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城门,招呼闯王大军入城,那可是盖世奇功啊。所以他们偷偷摸到离东城比较近的这片废墟里,躲藏起来,等待着最佳时机。这几个人都是混子,自然有办法弄到一些兵器,八个人人人手持钢刀,只待时机一到,就跳出去攻击。
北城,一千守军在阮成的指挥下拼命抵挡着三万饥兵的进攻。“齐射!开炮!”轰轰轰,闻喜县城头的火炮在阮成的命令下开火了,虽然同样没有什么重炮,但是大小佛朗机也够饥兵们喝一壶了,一二斤的炮子在人群中跳动,生生开辟了一条血路,不管男女老幼,碰着即死,一名六旬老者一边气喘吁吁的跑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菜刀,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同乡和家人,这些饥兵基本都是以村子为单位,亲戚朋友聚在一起,也更有安全感一些,不过炮子可不管你是不是亲戚朋友,一发炮弹过来,照样是血肉模糊。老者正准备招呼身边的同乡搀扶一把,眼见一个黑色的小点从城头上飞来,在视线中越来越大,砰的一下,中型佛朗机的两斤炮子直接打进了老头的胸膛,人体分成了两段,花花绿绿的东西流了一地,老头忍不住剧痛,想要呼喊,可是还没喊出声便气绝身亡,头颅耷拉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透了。而炮弹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后滚动,带走了两条大腿,一个头颅和几只手臂。十几人滚到在地上,哀嚎惨呼。这样的景象不断在饥兵队伍中重复着。
“五十步了,弓箭火铳准备,放!”阮成手中的战刀挥下,三百多支弓箭和上百杆火铳一同打响,箭支横飞,毕竟是明军的制式步弓和开元弓,饥兵可是只有土弓,城头上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自然箭支能飞得更远,城下的饥兵拿城上的明军一点办法没有。而自己手中仅仅只有木盾和铁锅护身,怎么可能是火铳的对手。一轮射击下去,像是割麦子一般,饥兵瞬间倒下了一片。噗嗤,噗嗤,箭头扎入人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正在高呼着杀官兵的饥兵被一箭射中了眼窝,他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抽搐着抖动了两下,便死的不能再死。身边可能是他的妻子,悲呼一声,“当家的!”夫妻两人本是泽州人士,村里大旱,两人的孩子也饿死了,眼看他们就要步孩子的后尘,闯军到来,给了他们活路,他们便稀里糊涂的加入了饥兵。没想到在闻喜县城下,自己的男人也死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捡起了男人的木棍,瞪着血红的眼睛,奔跑着,野兽一般嘶吼起来。“放!”砰砰砰,又是一轮火铳打过,一枚铳弹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女人的腹部,可怕的血洞闪现,女人踉跄两步,趴在了地上,临死前,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也许,是要和丈夫孩子团聚的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