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王承恩叫陛下的声音,已经睡着的崇祯还有些迷迷糊糊,王承恩一狠心,又叫了两声陛下,崇祯这才猛然惊醒,红着眼睛看见王承恩站在自己面前,他神情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伸了个懒腰道:“大伴,什么事,朕睡了多久了?”王承恩道:“启禀陛下,不到一个时辰,奴婢本来不想打搅陛下午休,然......”
崇祯摆摆手,“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以你的行事风格,你不会打扰朕的。”崇祯对王承恩非常了解,虽然他是个宦官,可是不论是为人还是做事,都让人无可挑剔,崇祯经常打趣,如果王承恩不是宦官,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入朝为官,至少能做到侍郎。所以对于王承恩打搅他睡觉,崇祯也不恼,他知道王承恩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只听王承恩轻声说道:“圣上,孙阁老在外面求见。”
乍一听,崇祯还没有反应过来,孙阁老?哪个孙阁老?然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王承恩道:“你说什么?孙承宗回来了?”王承恩点点头,崇祯用手拍了拍脑门,竟然是孙承宗回来了,他的动作可真快,“快请他进来吧。”崇祯朝王承恩说道。对于孙承宗的求见,崇祯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接见孙承宗比较好,毕竟孙承宗丢失了大小凌河和辽东十几万精锐兵马,从理论上说是战败了。就算是后来在援兵的支援下挫败了皇太极,但是仗也不是孙承宗打的。要说功劳,孙承宗还真的是没有。可孙承宗毕竟是几朝老臣,在这次的辽东大败之前,他可一直都是大明的栋梁,虽说现在有些晚节不保的样子,可是不论怎么说孙承宗的为人崇祯还是信得过的,是个能臣和直臣。不能因为一次大败就将他一棍子打死,该见还是要见的。
“阁老一路辛苦了。”宫门外,王承恩亲自迎了上去。不过在城外难民营中逗留了许久的孙承宗现在真是一点跟王承恩客套的心思都没有。但他依然是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公,老夫哪里有什么辛苦,吃了败仗,向圣上请罪来了。”王承恩当没听到孙承宗的话,走到孙承宗身边笑眯眯的说道:“阁老,先不说这个了,随咱家来吧,圣上刚刚在午休,我听闻是阁老前来,没办法叫醒了圣上。”孙承宗一愣,随即道:“圣上如此辛劳,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情何以堪,打扰了圣上休息,又是一件罪过。”
孙承宗身后闪出一人,“卢象升见过公公。”一名文士道。王承恩自然是认识卢象升的,方才光顾着跟孙承宗打招呼了,竟然忽略了卢象升,王承恩连忙回礼道:“卢大人莫要如此,您是大员,方才倒是咱家失礼了。”皇上只叫了孙承宗一人,自然卢象升只能在外等候,王承恩也不想让圣上等的太急了,便领着孙承宗进了养心殿。
“罪臣孙承宗叩见吾皇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养心殿的门,孙承宗便跪拜在崇祯的面前,山呼万岁。崇祯从椅子上起身,打量着拜伏在地的孙承宗,从宁远到京师路途遥远,但是孙承宗能这么快到达,足见孙承宗要急着见到他的诚意,已经年过古稀的孙承宗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了灰尘,哪里还有一品大员的样子,让一个七旬老人驻守辽东也是为难他了。崇祯也是人,对于孙承宗这样的老臣也有恻隐之心。他亲自走到孙承宗身边一把托起了他道:“阁老何须如此。快起来吧。”
王承恩上前将孙承宗扶到了边上的座位上,孙承宗和崇祯分宾主落座。刚一坐下,孙承宗便开口道:“圣上,老臣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此次辽东之战,老臣虽督师辽东,但丧师失地,此罪不可免,老臣星夜赶回来见圣上,就是请圣上治老臣败军之罪。”孙承宗这么一开口,崇祯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难道真要把孙承宗扔进大理寺三司会审?那天下文人的吐沫能将自己淹死,毕竟孙承宗还是有过大功劳的,罪肯定要治,但也不能治的太狠了。总要给孙承宗和天下百姓留一个面子。
“阁老,虽然辽东局势堪忧,但是朕也知道,建虏强大,上次举国勤王才将建虏击退,这次仅靠辽东一镇之力确实是为难阁老了,好在最后的结果没有想象的那么坏,毕竟也击退了建虏,不是还有数万颗首级吗?阁老有功。”崇祯说道。这番话虽然并非发自肺腑,但是崇祯只能这么说。“圣上,这数万颗首级并非是老臣的功劳,乃是北直隶按察使卢象升麾下天雄军和南直隶刘毅麾下青弋军创造的战绩,说起来惭愧,要是没有他们,老夫恐怕已经被......哪里还有命来见圣上。”孙承宗叹息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