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起身作揖道:“抚台大人,在下是新军军师成康,此次出兵山东正是在下领兵前来。如有不周之处,还请抚台大人原谅则个。”
原来是新军的军师,果然是个人物,此人虽然面生,但是想必腹中学问深厚。可要小心应对才是。孙元化如是想到。
两人不再说话,而是用心打量着对方,都想从对方脸上的神情或是身体的动作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很显然,两人都是个中高手。从面上看不出一点心理的变化,动作上更是无懈可击。但其实孙元化已经落了下乘,因为孙元化在明而成康在暗。成康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来的,而孙元化完全不知道新军把他扣在营地里要做什么。
袁承志进来了,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有两个甚是好看的茶杯。他恭敬的将其中一个茶杯端起,缓缓的放在了孙元化手边的小桌上。袁承志将杯盖打开,茶香四溢,杯中已经看不到一点茶叶沫,看来过滤的很干净。真正的茶道并不是像现在的普通人泡茶一样,抓一把茶叶放在玻璃杯里直接倒入开水即可。而是针对不同的茶叶有不同的冲泡方法。袁承志跟着成康也学到了一手,比如这极品毛峰就应该用中投法。先取陶瓷茶杯,倒入开水,在掌中旋转一圈,将陶瓷茶杯温热,随后倒入三分之一开水,取出毛峰撒入茶杯中,再倒入开水,这就是所谓中投法。冲泡约百息的功夫,滤掉茶叶,只留茶汤,即可饮用。此时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不烫嘴却也未冷却。茶汁将毛峰的茶味原原本本的保留在杯中。所以打开杯盖,才会茶香扑鼻。孙元化原是浙江人士,自然对茶道有所研究。看到这杯茶里所蕴含的功夫,他笑道:“好茶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冲茶之人师从大家,然,还缺了一点定力。”
成康摇着的羽扇猛的停下,眼神凌厉的望向孙元化,随即又是恢复如常。好厉害的孙巡抚,竟然如此洞察人心。袁承志在一旁红了脸。原来,孙元化已经猜出来这茶就是这年轻人冲泡,至于师傅嘛,肯定就是面前这位成康军师。只不过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还有些浮躁,茶冲的好,却不应该当着孙元化的面揭开茶杯盖,应该让孙元化自己去揭。所以孙元化才会说他的定力还差了一些。有些锋芒毕露了。
“嗬!还是景德镇的瓷器,新军富有名不虚传。”孙元化喝了一口茶,大赞道:“好茶,真是好茶啊,口味绵柔淡雅,回味悠长。”他摇了摇茶杯,开口道:“年轻人,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但我应该没见过你,但可能和你家里的人有渊源,不知。。。”
袁承志回头看了看成康,成康微微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说出来会有更好的效果。“小子是辽东督师袁崇焕的儿子,袁承志!”咳咳咳,孙元化被一口茶呛的剧烈的咳嗽,他的脑子就像被雷劈中一般,他说他是谁?袁承志?袁崇焕的儿子袁承志?这怎么可能,袁崇焕死后,家人不是被流放海南了吗?他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新军的军营中,看样子还是这个成康的学生,那刘毅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这是收留朝廷钦犯。
“抚台大人不必惊讶,新军之中还有很多事情不为当世所接受。”成康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示意袁承志出去,他来和孙元化单独聊聊。
袁承志对孙元化和成康深施一礼,退出了帐外。孙元化虽然很想沉住气,可是袁承志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袁崇焕是孙承宗的高徒,自然和孙元化的关系要好,当年袁崇焕蒙冤被杀,孙元化何尝不想将他的家人救出来,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孙元化的心中一直有些愧疚,或者说有一根刺。可是没想到新军竟然将他的家人给搭救出来。孙元化自嘲的笑了笑,但是这份胆识,刘毅就可以称得上是孙承宗最看重的人,虽然年轻,可是手腕比自己要狠辣许多啊,是个敢想敢做的人物。
“好,成康军师,本官不想兜圈子了。就请你明说吧。将本官置于新军大营中,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