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人,我看这刘毅每每有奇思妙想,这次又和总会在吴淞口搞什么码头,又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新花样,申大人这么痛快就给他批了,也不怕上面问下来吗?这小子,我这个直接上司还是后知道的,仗着他战功彪炳,就没把我老侯放眼里了?”
南京兵部,侯峰正在和申用懋闲聊。半开玩笑的说道。他不久前刚得了刘毅纹银一千两的好处,心里正高兴着呢。那天堂弟侯涛火急火燎的跑到府上说是转交一样东西给自己,然后把来龙去脉和自己说了一遍。竟然是刘毅来了应天府。自己当时还挺生气来着,来了都不来拜会上司,还有没有把他这个总兵官放在眼里。不过打开侯涛递上来的信封,侯峰心里差点乐开了花。竟然是一千两的会票。那天破天荒的,侯峰竟然留侯涛在家里吃了顿饭。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堂兄弟,可是侯涛只是个商人,哪怕生意做得再大他的地位和南直隶的一品总兵官侯峰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侯涛自知身份,从来也不在侯峰家久待,侯峰也没留他吃过饭,可是那天侯峰的表现让侯涛记忆犹新,他知道,这一千两银子不单单只是一千两银子的价值,要说一个总兵官,一千两银子虽然多,可是也不会那么夸张。侯涛知道,这一千两银子绝对不仅仅是金钱的含义。这是一个信号,或者是一种只有侯峰才明白的暗语。同时他由衷的佩服刘毅,能让侯峰有些失态的人,他侯涛还真没见过。
他不懂的是,这一千两银子对于侯峰来说是一种态度,是一种刘毅对他恭敬的态度。要说侯峰这个总兵官的位置少不得沾了刘毅的光。侯峰虽然是总兵官,可是整个南直隶他手下能打硬仗,敢打硬仗,并且能打赢的还不是就这么一支新军,侯峰自问自己的才能比不上边镇的总兵,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正是因为新军恰好在自己的麾下。说句难听的,侯峰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麾下有新军这样的强军自然也能坐上南直隶总兵的位子。所以侯峰最担心的就是刘毅不把他放在眼里,从东南大战开始,侯峰和刘毅也是老熟人,他自然熟悉刘毅的性子,以及青弋军的性子。他侯峰何德何能可以做这支军队的上官。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真正指挥的动这支军队,说白了,朝廷中的那位坐在龙椅上看着呢,大明就这么一支新军,除了那位,现在谁也没资格动。侯峰不过是名义上的上司罢了。可是刘毅对自己表示了最大限度的尊重,这比什么都能让他开心。
这一次刘毅单独找申用懋批条子,事先也没告诉侯峰。但是事后,刘毅加送了徽商银行的两份股份还有关于吴淞口码头租借事宜的汇报文书,书面告知了侯峰。这已经是刘毅在变相的向侯峰致歉没有先告知他的事情了,因为事情机密,且涉及到申用懋,所以刘毅也不可能事先告诉他。侯峰能在总兵官这个位子上岂是傻子,他立刻想明白了里面的关节,刘毅不是不想事先汇报,而是不能事先汇报。申用懋这么痛快批准,里面一定有些猫腻。官场上讲究的是中庸,既然申用懋掺和进来了,肯定是涉及了他的命门,侯峰虽然跟申用懋平级,可是名义上侯峰是他的下属,且申用懋是文官,侯峰怎么敢捅他的后背,所以对于刘毅这么做,侯峰是理解的,而且还有两份股份,让人心情舒畅许多。
所以这日,他特地来找申用懋聊聊,顺便也探探申用懋的口风。申用懋自从那件事之后,现在不维护刘毅也要维护刘毅了,他立刻道:“侯总兵,你跟新军比本官要熟悉的多了,他们的做事风格你能不知道?圣上和阁老看中他们什么?还不是一个新字,说白了,这新军的事情你我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需要帮忙了就搭把手,要真把自己当上官了,说不定哪天脑袋就搬家了。”申用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又指了指北边。侯峰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申大人别当真,新军租借吴淞口是好事情,中圩洲码头只是个内河口,不是出海口,以后要有大发展,肯定要有出海口的,总会的生意有了出海口的支持才能做得更大,对咱们军队的支援也才能更大嘛。”这收了总会的好处收到手软就是不一样,侯峰三言两语又把话题给兜回来了。不过他看出来了,申用懋分明神情有些紧张,哼哼,这个老狐狸,肯定在里面掺和了什么阴私之事,不能说于外人听罢了。
“申大人,哟,侯总兵也在,申大人,外面,外面南大人要来见你,说是有要事会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之翰。原来周之翰正在公房值守,南京吏部尚书南企仲却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看到只有周之翰在,指名道姓要见申用懋,周之翰问什么事。南企仲怒气冲冲的说道:“瞧瞧申用懋下面的好兵,乱弹琴!”周之翰不知道南企仲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只能进内书房禀报。正巧侯峰也在。
申用懋和侯峰面面相觑,这南企仲发什么神经。“请南大人进来吧。”申用懋对周之翰说道。要说在顺天府,吏部尚书那是天官,六部之首,可是在南京这个情况略略有些不同。第一,本来南京的六部就不像京师那般等级森严,第二,几次大战南兵凭着骄人的战绩震惊大明。自然南京兵部也是水涨船高,开始有些跟吏部分庭抗礼的架势了。
周之翰转身出去,不一会,南企仲就怒气冲冲的进来了。“申大人,本官不知道你下面的人是要干什么,哦?正好侯总兵也在,你看看你带的好兵!这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