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省力耳!”成康道。啪嗒一声,刘毅仿佛遭受雷击一般,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在地上。卢象升有些摸不着门道,大明的火器除了新军提供的以外实在是不敢恭维。何来省力之说。成康缓缓道:“例如弓箭手,训练一个合格的刀牌手需要数月甚至几年时间,而一个火器兵两三月足矣,只要临战时能将火铳打响即可,一人或许不成事,可是万人十万人也是两三月,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只要火器足够,两三月就能拉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此为招兵省力。临战之时,士兵从出发到到达,消耗体力无数,就说刀牌手,只能消耗一半体力在路上,战时必须保留一半体力。而火铳兵不然,火铳兵可以将全部体力消耗在路上,战时只需端起火铳射击即可。这意味着火铳兵的行军距离要比刀牌手多一倍。此为临战省力。火器制造虽然繁杂然可以统一制式,简而言之,以后大明可以只保留火铳兵。不用像现在这样分成刀牌手,弓箭手,长枪兵等等等等,训练方法也各有不同,又是枪法又是刀法,繁杂不一。火器则不然,此为训练省力。余在南京也经常接触一些洋人,佛朗机为何火器强盛,皆是因为洋人已经窥得火器之奥妙也。这些年洋人在海上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火器犀利。”
啪啪啪,刘毅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卢象升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火器竟然有这么多好处,其实成康还没有说完,但是光这几点就已经让人茅塞顿开了。怪不得刘毅的军队大力的装备火器,而且火器之威卢象升已经见识过了。他自问,如果是一支四千人的普通军队,哪怕士兵的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抵挡住十万铁骑。火器目前的唯一劣势就是银钱而已,毕竟现在的火器造价太高,不是一般军队能用的起的。
刘毅又问道:“刘某斗胆再问先生,大明局势如此,先生可有何破解之法?”这个问题问的就有些突兀了,摆明了是说大明目前的局势糜烂。成康看了看卢象升,卢象升却义正言辞的说道:“平章兄不必看我,现在的局势但凡是一心为国之人皆能明白,朝中有奸佞之臣,蒙蔽圣听,让钱大人和韩大人蒙冤罢职,真是其心可诛,今日只有你我三人,平章兄可畅所欲言,我卢象升也不是迂腐之人,想必平章兄也知道,圣上下旨让我组建天雄军,这次来南直隶也是向刘将军讨教新军建立之法,请平章兄畅所欲言,卢某也受教一二。”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先前对刘将军有些误解,现在看来刘将军虽是武将,也有忧国忧民之心,某就谈谈自己的心得,不足之处还请二位指教。”成康心里是愿意谈一谈的,无他,就是因为很多话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但是没有地方倾诉,卢象升早年和他相识,可以说是知己,调任后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有些话终究是不能写在信中,所以他也只能闷在心里,久而久之,成康在一些学堂私塾讲学之时便会将自己的观点加入进去,这些根本不符合世俗观念的观点自然就成为了他歪理邪说的铁证,所以才显得格格不入。他太想找人倾诉一番了。“今大明之局势有三问待解。解决了这三个问题,自然能中兴。其一,建虏,建虏问题在鄙人看来最是容易,建虏久居关外,虽在萨尔浒获胜,然其根本实力终究是不能和大明相比,如果大明集中精力完全可以平定之,只是现在有其他问题掣肘罢了。当今之计应以两面夹击为上策。遣一能征善战之将镇守辽东,例如现在孙阁老经略辽东就已经足矣,但不能忘记必须要重提皮岛之事,皮岛之功效在于牵制,余以为,袁督师擅杀毛文龙乃自毁长城,终究惹来杀身之祸,但毛文龙此人也不可取,如果我是宰相当请建斗这样的忠义之士提领一军,进占朝鲜,余常观都督府之大明全图,占地非是皮岛,而是耽罗,以我大明水师之力,进可攻,退可守,且耽罗位置介于登莱和辽东之间,是不可多得之中转。”
刘毅的思维一下子被打开了,卢象升有些云里雾里,但刘毅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成康真是个牛人,竟然能想到耽罗这个地方。耽罗就是现在的济州岛。别看是个岛,可是面积也不小。刘毅建立水师陆战队其本意是想和番人铁炮手一起去日本干一些黑活。可是成康说的对,日本的银矿固然重要,可是耽罗的地理位置也是不可多得。拿下了耽罗,只要有强大的水师支撑,耽罗岛就会像一个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日本朝鲜大明的中央,围绕着黄海和东海,以耽罗为跳板,完全可以控制九州岛,朝鲜和辽东,甚至是山东的局势,这是一招妙棋啊。
“有这两个方向互相夹击建虏,可以不用兵事,只消封锁即可,建虏所占之地乃是苦寒之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想蚕食大明的根本原因,只要我们能将他们死死拖住,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其国内必定生变,到时候只要大明内部不乱,遣精锐之师一鼓作气定能势如破竹,一战而平。”成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卢兄,先生果然是奇人,可能现在卢兄还不太明白,只消看到大明全图你就明白先生所说了,真是妙招,朝廷果真有此决断,那新军的水军恐怕是能派上用场了。”刘毅道。
“新军还有水军?”成康有些惊讶。“呵呵,先生,如果可以请先生随我去安庆卫看看,刘某致力于将新军打造成天下第一强军,先生所说遣一精锐之师,此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先生到我新军军部任职绝不会辱没先生。”刘毅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