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人犯来了。”王永光提醒周延儒道。他已经老远的看见了袁崇焕在囚车中被押解而来。周延儒打着手帘看了看,“刽子手做好准备吧。”行刑台上执行剐刑的六扇门高手陈千刀将烈酒喷在了小匕首之上,两个帮手准备好了渔网。陈千刀的本名已经不可考证,只是因为近十年来的剐刑都是由他来行刑,而且他从来都是割满规定刀数犯人才会死,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外号。剐刑的行刑方式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用渔网紧紧绑缚住犯人,然后用小刀将犯人从渔网孔中露出的肉给割掉。难点就是犯人不能因为失血过多在行刑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死了,所以陈千刀一般都会给犯人涂上六扇门的麻沸散和止血药,这样一时半会犯人就不会失血死掉,而麻沸散麻木了犯人的神经,也不会让他因为疼痛而休克。
袁崇焕已经越来越近了,作为副监斩官的梁廷栋不禁冷哼道:“哼,你袁元素也有今天。”袁崇焕则早就已经看到了监斩台上坐着的众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没想到梁廷栋这个贪污军饷的小人竟然也能当兵部尚书。而周延儒这种迎逢拍马之人竟然能做到首辅。这大明的官场还有的救吗?他懒得和这些人费口舌,只是怒目而视。周延儒迎上袁崇焕的目光,又有些心虚的避开。他只是命令道:“将犯官带上来。”押送的兵丁打开囚车的木门,却又不敢上前扭住袁崇焕,只得眼睁睁看着袁崇焕从车上从容的走下来,然后迈上行刑台。
梁廷栋大怒道:“岂有此理,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嚣张,给我扭住他,押上来。”袁崇焕大吼道:“我看谁敢,梁廷栋,你这贪污辽饷的小人竟然还敢安坐兵部尚书之位,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兴党争风浪,断脊之犬,竟然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你以为辽东数十万将士不知你恶名吗,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啊!你!”梁廷栋心口绞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没想到袁崇焕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狂妄叫嚣。他喉头咸腥之气翻涌,旁边王永光一看梁廷栋要被气的吐血。立刻建议周延儒道:“首辅大人,行刑吧,省的他在这里嚣张,先将他的舌头割了,看他还能说什么。”话音未落,只看见听见袁崇焕转身面向台下数万民众,高声朗诵道:“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他顿了顿又道:“皇天在上,我袁崇焕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此临刑口占足以表明心意,来吧,动手吧!”
本来午时未到,周延儒还有些犹豫,可是看到袁崇焕竟然如此狂妄,而且台下的民众竟然也被袁崇焕的气势所震慑,他们有些糊涂了。看这个形势好像袁崇焕是被冤枉的,可是那些散布出来的讯息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怎么看袁崇焕都是个大奸臣,可是他要是奸臣的话此时应该吓得瑟瑟发抖才对,怎么会如此大义凛然,慷慨陈词呢?
周延儒发现势头不对,也不等是不是午时了,立刻扔下令箭。大声道:“行刑,立刻行刑!”两名六扇门的衙役将袁崇焕绑缚在行刑柱上,然后将渔网覆盖在他的身上。数万民众都是屏气凝神,等待那一刻开始。猛然,在人群中,袁崇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没错,正是刘金。刘毅给他的命令不是劫法场,京师重地,青弋军还没有这个能力明目张胆的干,但是让袁崇焕避免剐刑,走的痛快,刘毅倒是可以办到。刘金在东南大战时就和袁崇焕见过,袁崇焕当然认得。他出现在这里,难道青弋军的人来了?刘毅要劫法场?袁崇焕刚要示意刘金不要干糊涂事。刘金伸出了右手,将袖子略略捋起。他往前走了走,站到了尽可能接近行刑台的位置,袁崇焕已经看到了刘金袖中小弩的弩箭散发出的寒光。那是程氏袖里箭,袁崇焕再熟悉不过了。他猛地明白了刘毅的用意。只见刘金将斗笠戴起,朝袁崇焕抱拳行礼。袁崇焕默默的点点头,示意他动手。
陈千刀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他抱拳道:“袁督师,得罪了!我也是皇命难违,到了下面可不要怪我!”匕首就要割到袁崇焕的身体。电光火石间,一点寒光飞过,噗嗤一声,一支小弩箭射入了袁崇焕的胸口,袁崇焕带着微笑,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