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你做的太过分了,炉匠们只熔炼出来七八块铜锭,再被我们管事收走二十块,就不剩什么了。”
因为铜锭并不是打造提升,而是熔炼提升,三块劣质铜锭就要上交一块普通品质,一百块就要上交三十块。
五六十块劣质铜锭,基本不可能熔炼出三十块普通品质。
周官桥呵呵笑道:“陈师傅,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在这里打铁吗?每天累死累活,暗无天日?你难道不想出去谋份差事,住在窗明几净的大院里,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
陈明风并没有什么心动:“我那首诗估计并不为皇帝喜欢,到了官场,几天就被人打压死了。”
周官桥也没有多少意外,能写出《劝学诗》显然是有学问的,不像其他打铁师那么好说服,所以他把陈明风留在了最后一个。
“陈师傅,你可是想错了,有想讨好圣上打压你的,自然也有想保护你的,历史上专门骂皇帝,以邀清名的,大有人在,你完全不必担心。”
陈明风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过他对做官也没有什么兴趣:“周管事,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并不想做官。”
“那你就不想攒下一份家业?据我所知,你们陈家分崩离析,你就不想恢复陈家昔日荣光?”
陈明风纳闷道:“你把我的铜锭拿走了,我还攒什么家业?”
周官桥嘿嘿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干咳一声,有些得意道:“我是三皇子的人,最近三皇子被封为宁王,开牙建府需要很多钱,我就想办法给他搞钱。”
铜的价格是铁的十倍,整个熔炼场,周官桥一天大概抽取了三百块铜锭的铜矿。
是铜矿,不是铜锭,三百分铜矿熔炼出来,大概能有二百块铜锭,熔炼过程中会有三成铜矿被消耗掉。
一块劣质铜锭价值三百文钱,二百块也就是六七十两银子。
陈明风暗中计算了一番,顿时就有些瞧不起那什么“宁王”:“周管事,你一天也就能贪个几十两银子,宁王会看上你这点钱?”
周官桥呵呵笑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我这是表忠心,只要让宁王看到我的忠心就行。”
要是宁王是个爱财的人,恐怕看不到你微小的忠心。
陈明风早就听人说,周国烂到根子上了,从这事不难看出,周国真的是气数已尽。
一个王爷开牙建府,竟然会收一个小小管事的钱,而且这钱根本就是从匠人们身上刮下来的血肉。
“陈师傅,只要搭上了宁王的关系,想升官发财还不简单?”
陈明风没兴趣搭上宁王的关系,同样他也不敢硬顶下去,就看别人怎么选择,如果别人愿意承担风险,他也没什么话说。
陈明风出来后,六个打铁师都看着他,陈明风笑道:“怎么样?商量好没有?”
“陈师傅,你的意思呢?”
还是有人不甘心,却又感觉惹不起周官桥。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有人忍不住的嘀咕道:“你还和张师傅关系不错呢,什么时候能有张师傅的担当?”
他说的是张大根,张大根虽然很风骚,可也有本事,张大根在的时候,一号打铁场的管事都小心翼翼的敬着,所有打铁师也都听他的。
陈明风看了说话之人一眼,这人叫方直,因为大家都起早贪黑的忙着干活,他也没见过几次。
对于方直的抱怨,陈明风也没多说,没什么意义,转身就离开了。
刘实也默默离开了,其他人叹口气,也只能作罢,各自去收铜锭了。
回到九十号熔炉,韩悦琪问道:“陈师傅,怎么样?”
“没办法,周官桥把我们一个个说服一遍,出来后就没人敢硬抗到底了。”
陈明风把事情说了一遍。
韩悦琪不由冷笑,心里嘲笑这些匠人没骨气,但想到陈明风也是其中一个,就没说什么嘲讽的话。
陈明风把八十一到一百号熔炉的铜锭装车,拉回了一号熔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