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弟身死,望公将罪状转交于小女。”
“唯有牡丹花数株,忠心不改向君王,弟顿首再拜。”
正厅响起啜泣声,秦川噙着热泪转头看去,就见孙婉兮伏在綦云轩身上,肩头颤个不停。
再回过身,崔翘已是老泪纵横。
他从秦川手里拿过那封信,泪眼模糊道:“宋公,何至于此啊!”
“你不过五十出头,方知天命,老夫……老朽年过古稀,告于我知便可,你又何必……”
哽咽至此,崔翘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怮,痛哭出声。
秦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两颊滑落。
他前世读到春秋大义之时,也曾为那些义士慨而赴死激动不已。
可谁承想今日,却是所闻得见。
信中两人素不相识。
赵奉璋就能将数年心血毫不犹豫送至另一人手。
而宋昇明知前路荆棘,纵然身死,也在所不辞,毅然决意替他完成夙愿。
宋昇死前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却还是没将罪状的下落吐出半个字。
想必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依然想如他父亲宋璟那般,涤清朝野不良之气,再睹他亲身经历的那个盛世大唐。
可大唐!你配么?
李隆基!你配有这样的臣子么?
右相!李林……
秦川咬牙切齿之时,忽然想起那块黑布。
难不成这蛛司的背后,就是李林甫?
“崔公!崔公!”
秦川急忙跑到崔翘身边,问道:“蛛司是否从属于右相?”
崔翘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眼里满是杀意。
他听到秦川的话,缓缓开口道:“蛛司隶属右骁卫,自然归右相节制。”
这时,张小敬和都戈也赶到正厅,就见秦川蹲在那老头身前,追问道:“东都蛛司在城内何处?”
他一个东都留守,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就是白当了。
崔翘扫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问这干什么?”
秦川见那老头不怒自威,忽然想起他的身份。
心知若是据实所述,牵扯出自己,肯定得不到什么答案。
他忙从怀里掏出黑布道:“这是我从宋公书房所寻,为蛛司所留。”
“结合仵作的供词,我断定,宋公在验尸之时……还未死!”
听到这,崔翘混浊的眼珠闪出一道寒芒,叩了叩指,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秦川语速极快说道:“七月十二宋公身死那天,宋府周边已有东都卫把守,蛛司绝无可能杀了宋公而不为人知。”
“所以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宋家有内应。”
“我推测,宋公当日只是昏迷,仵作被买通后假传死讯,待东都卫撤走,内应又将宋公偷运出府,蛛司才得以酷刑逼供,将其折磨……”
崔翘攥着金玉带咔咔作响,拍案起身怒喝道:“老夫现在就令人灭了蛛司……”
“不可!”
秦川随之站起打断道。
崔翘猛地转过头,用看死人的眼神逼视于他。
十几年了,还从未有人敢在他说话之时肆意打断!
秦川没退分毫,迎着崔翘的目光踏前一步,问道:“你把蛛司灭了……”
“宋家那个内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