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扶在木板后瑟瑟发抖,呼吸到现在都没平复下来。
刚才再有十个弹指,守卫就会发现自己,而恰在此时,墙内的私语声渐渐远去。
后撤助跑已来不及,情急之下,他抽刀劈入木墙。
刀刃没入木板,如切豆腐般破开个口子。
他闪身钻入,刚把木板遮上,马蹄声已到近前。
几息之后,墙外传来守卫闲谈的声音。
“节度使进府时,我瞧了一眼,那脸黑得呦!”
“张齐丘这趟来,听说就是为了那夜的事。”
“你怎敢直呼节度使名讳?”
“又没外人……”
待墙外守卫走远,秦川连忙从附近搬来几块大石倚住木板。
一路潜行到都护府中庭,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张小敬这点倒没骗他,都护府确实外紧里松。
可当他看到面前十几个官邸耳房厢房,却傻了眼。
兵部文书会放在哪?
算了!先从大的来。
他弯腰贴着外廊,绕到邻近官署后身,如法炮制割开外墙。
这刀,还真非凡物!
秦川感慨完收刀入鞘,刚一进去就听里面有人粗声咆哮:“你该当何罪!”
若不是心理素质过硬,真要被这一嗓子吓瘫。
他轻移木板搭靠在边缘,回身一看,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官署的隔廊。
空间狭小,可也不易被人发现。
听说话声,他估摸出里面人大概位置,选个边角挖了个小眼,向屋内看去。
好家伙!人还真不少。
只见一个紫袍金銙的小老头高居上位,石阶下一群膀大腰圆的武将凑在一侧。
他们对面,一个清瘦的绯袍官员茕茕而立。
秦川换了个角度,只听那老头粗声斥道:“城外五燧尽失,三十八烽候被毁,四百余大唐将士战死,十数年未有之败局,孙长林,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绯袍官员叉手欠了欠身:“回节度使,前日收到兵部急文,言突厥大军犯边,令严守两门,任何人等不得进出,故而导致此祸。”
秦川听到这,心下了然,上面那老头是张齐丘,这衣绯之人自然就是他要找的对象,长史孙长林。
却听张齐丘哈哈大笑两声,语带嘲讽道:“大军?突厥残部仅剩不到万人,哪来的大军?再者外面烽烟四起,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战死?”
说完他重声喝道:“中城可随机决策大河以北诸事,你为何不发兵?”
秦川也纳闷在这,虽然兵部下了指令,但边将若遇突发战事,根本来不及上报,都有临机应变的权限。
只要事态不严重,上官也不会怪罪,更何况黄河以北近四千兵力,对付那几千突厥人,比砍瓜切菜还简单。
就见孙长林再叉手回道:“副都护前日被侍御史招至朔州,军中无主将坐镇,是以在下无权定夺此事。”
秦川皱了皱眉,心说这侍御史不过六品,就算得恩宠加到五品,也不至于把一个三四品的副都护招之即去。
却不料张齐丘听到此话,竟一时语塞,好像很是忌惮这名头,缓缓坐了回去。
奇怪!
见上官吃瘪,武将里跳出一人嚷道:“孙长林,我第五营那晚可是连番请战,你却见都不见,这罪责不是你背,还能是谁?”
秦川听完他说的话,被震惊得迟迟合不拢嘴。
长史在边军都府地位不是极高么,怎么能被一小小旅帅直呼其名?
这还没到安史之乱呢,就这么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