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山,枯松涧,一处幽林。
姜原目送一团祥云掠入山林,很快听到隐隐的喊杀震响。
那是护法金刚,带领着银头、波罗、波罗僧、摩诃等四位揭谛,值月、值日、值时三位功曹,继续去清缴号山妖物。
另外, 姜原的坐骑,那只驴子也跟着去了凑热闹。
动静越来越远,渐渐只有些呼啸风声,姜原回过头看向值年功曹,开口道:
“诸位神官今日即便肃清了妖氛,但在晚辈看来, 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妖怪, 将这山林再次占据,逞凶称王。”
阳光透过树丛洒下片片金光,值年功曹便站在金光后面的树荫下,一身青袍,面容清瘦,很有神官气度。
神官身后,有一座“小山”——一头壮硕的黑皮大水牛!
水牛两眼紧闭,脖颈上套着枷锁,身上则布满烧伤,大片皮肤与血肉熔在一起,狰狞可怖。
这便是那牛妖的原形。
一个时辰前,牛妖被风火秘法烧的惨叫连连,若非值年功曹高声提醒姜原手下留情,怕就亡命当场。
求情原因,便是战斗结束后,值年功曹从昏厥牛妖身上寻到的一块玄铁腰牌。
那牌上刻有八个字:“天河水兵, 清沙通渠”
原来这牛妖乃是那天河中,负责疏通河道, 清理沉沙的水工丞, 不知何时跑下了界,带着所炼的天河银沙,占山为妖。
护法金刚本想将这牛妖拿去天宫受刑,但在四值功曹与五方揭谛的劝说下,还是传信通知了天河水军统领,即天蓬元帅,让其来接收自家下属。
值年功曹与金头揭谛,便留下看守牛妖,等待天蓬元帅。
听到姜原的话,值年功曹瞥了眼牛妖,见其没有苏醒的迹象,再次感叹姜原如今法力之强,随即指了指另一边的金头揭谛,笑着回道:
“灵山已经奏请天宫,今后会在此地赐封山神、土地,据说会是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 以保证山道畅通,往来无阻。”
不远处, 老僧沙律与金头揭谛对坐,弗多罗等弟子围在周围。
只见那揭谛合掌放出佛光,低声问道:“和尚此去东土,要传什么经?”
老僧沙律恭谨回答:“《阿含经》,阿罗汉果。”
金头揭谛面色肃然:“那南瞻部洲人道昌盛,百家争鸣,素有‘神州’之称,可惜世人多愚昧,沉溺争名夺利,又与我灵山远隔十万八千里,不曾聆听妙典佛法。”
说着,揭谛朝老僧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和尚不畏艰辛,传我佛音,当为‘圣僧’。”
“尊者过誉了,不敢称‘圣僧’!”老僧连忙合掌回礼。
金头揭谛微笑道:“和尚若能普渡东土神州,定会铸就金身,加持佛果,于我灵山再添一莲花座。”
弗多罗等弟子当即激动起来,老僧却显得淡然从容,只是诵了声佛号,合掌低首:“此亦为老僧之愿。”
“好,那便祝和尚早完大愿,修得佛果。”金头揭谛哈哈大笑,对老僧充满了赞赏。
这边,姜原收回目光,转向值年功曹,好奇道:“灵山要往南瞻部洲传道了?”
功曹神官露出轻笑,随意道:“不然为何要派遣金刚、揭谛畅通山道?”
话落,又补充了句:“不过听闻,倒是不会即刻在神州立教,而是顺其自然,等待水到渠成,届时再将佛法广传。”
那个“届时”,莫非是西行取经?姜原暗自思忖。
但又觉不太对,唐僧往西天求的好像是大乘佛法,而在那之前,南瞻部洲便已有小乘佛法。
所以是先传小乘佛法,再到数百年后,传大乘佛法?
“不说这些了。方才只顾处置这水牛,倒是没来得及与你叙旧,”
值年功曹摆摆手,不愿私议佛门,然后望着姜原惊叹道:“这才不过十年吧,你竟已修得五气,还有如此神通,真是了不起!”
姜原谦逊道:“侥幸得些了机缘罢了。”
值年功曹却是摇摇头,“说实话,我在三界,也未曾见过几位如你这般修为突飞猛进,却又根基牢固,神通惊人。”
“这绝非‘侥幸’二字能概况,”功曹神官目光炯炯的盯着姜原,缓缓道:“你是有大福运在身啊!”
姜原笑了笑,一指头上束发的月桂枝木簪,开了个玩笑:“如此说的话,神官亦是我的福运。”
“哈哈哈”值年功曹顿时大笑,笑的很开心。
当日的随心之举,却是结交了一位未来大能,怎能不让这神官得意舒爽。
更高兴的是,姜原的如今实力已远超他这位神官,却依然对他保持亲近。
姜原也开心大笑,他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单纯的是旧人重逢的喜悦,而且也挺喜欢这位重情重义的功曹神官。
“神官呢,这些年可还好?”姜原笑着问道。
值年功曹耸耸肩,随口笑道,“亦如过去,奔波三界,领受符命,定是不如道友的经历玄奇。”
突然,功曹神官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一敛,看了眼不远处的金头揭谛,抬脚走到姜原近前,小声问道:“你可是与那八河都总管泾河老龙王有恩怨?”
姜原心头一惊,倒不是震惊值年功曹听闻他与泾河龙王的恩怨,而是担忧那龙王去天庭告状。
值年功曹很快回应了他的担忧。
神官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姜原,自顾自的继续道:“几年前,那老龙王曾送奏表入灵霄宝殿,告你屠戮其子,蔑视天规,求大天尊发圣谕调天兵拿你。”
“天庭可受理了?”姜原眉头皱起。
神官眼中闪动光芒,盯着姜原反问道:“你在东海只花了一年,便修成鬼仙道果?”
姜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