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黄衣鬼王,鬼车崖九头虫!”
老鳖当即一震,这俩,全都是凶威赫赫,作恶多端,却依然能在海中洲逍遥自在的,无人敢惹的大妖魔。
有这两妖魔,再加那驱神大圣禺狨王,如此阵容,别说去抢仙桃,怕是都能灭掉桃石山了!
老鳖惊疑不定道:“你家大王既说动了黄衣鬼王与九头虫,区区桃石山哪能抵挡,还需要老祖我?”
猴妖说到现在,也没啥可隐瞒的了,直言道:
“那桃石山东施效颦,要仿照瑶池宴搞个‘仙桃会’,届时会请东阳真人,普陀山禅师等仙人。”
老鳖再也无法维持淡定,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惊得结巴:
“你,你家大王,要弄个海中洲仙妖大战?!”
猴妖也豁然起身,面色肃然,“不是我家大王要掀大战,而是我等妖怪再不反抗,海中洲就没我等立足之地了!”
老鳖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听到这话,直接懵了:怎么就要仙、妖死战了?
“你把话说清楚。”
在老鳖的注视下,猴妖的一张毛脸怒气喷发,激动叫道:
“老祖应该知晓大泽地吞月蛤,千礁海恶龙被剿杀,就是桃石岛大敖神君为了争夺龙王神位,将那二妖当作了进身功绩。”
“那大敖神君贪功好名,登临龙王之后,必定为了收揽香火,再欺我妖族。”
“再有与其狼狈为奸的东舟岛方仙道,一心攀附天庭,要将神道布满海中洲,也在一步步的欺占我妖族生存之地。”
最后,猴妖满腔义愤的吼道:“老祖亦是我妖族前辈,当真能眼睁睁看着我妖族,就此在海中洲灭亡?”
老鳖蓦然失笑,重新坐下,端起凉了的茶水悠悠饮了一口,然后扯着嘴角讥笑道:
“老祖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你家大王选你做使者,真得赞他一声识人之明。”
猴妖依旧愤愤:“老祖这是要不顾我妖族......”
“什么妖族?”
老鳖打断猴妖,冷喝道:“我老鳖是水属,是五虫之甲虫,你们猴属是‘毛虫’,哼,你我都不算是一类,何谈什么‘妖族’!”
猴妖张口欲言,老鳖又一挥手,继续怒叱:
“为了仙桃,就说为了仙桃,扯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你家大王都号‘大圣’了,就拿出点大圣气魄,莫要龌蹉,坦荡一点!”
猴妖虽然不像一般猴精般急躁,但终究是猴,被老鳖一顿喝斥,当即呲牙红眼,一字一顿道:
“那不知,您这‘老祖’,到底何意?”
老鳖一摆手,“我对那仙桃没兴趣。”
猴妖见此行要失败,也不再客气,指着门外冷笑道:“您那儿孙的仇,也不报了?”
这是在揭老鳖的短。
“老祖我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老妖面色一寒,目露凶光,猴妖顿时浑身汗毛炸起,再不敢多言。
“滚吧!”
老鳖冷冷吐声,猴妖咬咬牙,一拱手,“请老祖莫要泄了我家大王的计划。”说罢,扶了扶腰上大刀,昂首挺胸离去。
猴妖离去后,老鳖默默端坐,片刻后,一声长叹:
“数百年安定的海中洲,怎么突然就乱了起来?”
......
东海之滨。
一道云气从海面上极速掠来,在一个港口小城上空蓦然一停。
姜原从云气中露头,俯身下望:“沃津县?”
当初他出海,便是在此地登上司马延的大船,而今才不到一年,姜原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去时,他连修行都没入门,被阴差、山神、游徼官,以及几个小妖,折腾的狼狈不堪,但现在,别说那北阳山山神了,便是济水河伯,姜原也丝毫不惧。
拍拍坐骑,云气一裹,在城外寻到一条浩荡大河,那是济水的一条分支。
顺着支流向西,没一会儿便进入济水,就近找了座有河伯神庙的大城,在没人的地方落下。
从海中洲赶到此,花了一日多,天色已暗。
姜原抬眼望了望西南方,那是东郡东隅乡的方向,他此身的家乡。
“等彻底了解完海上之事,再回去吧。”
踏着昏暗天色,来到济水河畔,从法衣里取出河府长史敖永赠送的海螺,时隔许久,再次吹响。
“呜呜呜”
海螺声荡开。
然而等了片刻,水上却毫无动静,低头看看手上海螺:“难道这是一次性的?”
“再试一次,不行就去河庙上香请愿。”
济水浩浩荡荡,纵横数个郡县,若没人招引,根本寻不到水下的河府。
海螺声又响了会儿,依旧无动静。
姜原失望,正要离开,宽阔的河面上咕噜翻起了水泡。
随即,一个鱼头人身,举着鱼叉的妖兵,从水中冒出头,鼓着暴凸眼珠瞪向姜原:
“何人吹响法螺?”
姜原拱手道:“在下姜原,与贵府长史是旧识,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长史大人的旧识?”
那水兵看看姜原手上海螺,确实是济水河府之物,面色缓和了几分,然后从水中彻底升起,站在水面上回了一礼,高声道:
“阁下来到不巧,我济水河府正有大事,怕是没法接待阁下了。”
姜原犹豫了下,问道:“不知贵府何时能忙完?”
水兵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知。”
“那,我可等......”
姜原话刚出口,忽然见远处两团水气,一前一后极速飞来。
“公子,你不要冲动啊!”
疾呼的是后面水气,那是一个青年修士。
前面水气里,则是个银冠束发,额头勒着一条龙珠抹额的俊秀男孩。
那男孩气冲冲的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父亲!”
姜原露出惊讶,他认得前面男孩,正是济水河伯之子,刘玄微。
当初因河伯续弦,这叛逆公子偷走河伯令旗,要水淹村庄搅乱河伯亲事,被姜原联手游徼官郑伯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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