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贵和刘金喜等人脸色一变,刘三贵咽了口唾沫上前说道:“大人,县令大人既然减少了赏银,为何……为何我们三班衙役未接到通知?”
刘景脸色一板:“刘捕头,你是在质疑本官假传县令大人的命令吗?”
“属下不敢!”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通缉令上的赏银是五十两,除去县令大人、县丞、仵作和本官等人的茶水费,再按南山县的税赋扣掉税银,总共还剩下十九两银子。”
只剩下十九两银子!
在刘景的三言两语之下,整整一百两银子最后只剩下十九两!
不仅是刘三贵愤怒了,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刘金喜眼中也迸射出一丝杀机,欺人太甚!原本他以为刘景就算是克扣一些银子也还至少能剩下五十两银子,但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狠,只给他留了十九两银子,这样一来还了赌坊里的债务,根本就剩不下几个钱,方正也就无法来县城的书院上学了。
噗通!
阿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向着刘景哀求道:“大人,求求你开恩啊!我们家方正和晓天还要上学,没有银子我们用什么供他们?大人,求你再多给我们一点吧!”
“大胆!公然在明堂之上喧哗,来人啊!”
两个值守衙役跑到门口,正要回声却被刘三贵所阻,此刻这位刘捕头同样气愤不已,阴沉着一张脸对刘景道:“大人,这件案子可是锦衣卫杨大人亲自负责的,而且当日在刘家村的时候杨大人亲口许诺给刘金喜一百两银子的赏银,大人你这……”
一听杨易的名字,刘景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但是他自持在这南山县地位深厚,又同云氏一族和县令有交情,想来那位锦衣卫的杨大人也不会为了一介草民而对付他,更何况杨易乃是锦衣卫试百户,怎么会插手这么一件小案子?
啪!
刘景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杨大人事务繁忙,怎么会挂心你们这些贱民?刘捕头,莫非你想和本官亲自去杨大人面前对峙吗?”
刘三贵被吓了一哆嗦,他有心想争辩什么,但是一想到刘景的背后的云氏一族和县令大人,最终还是抿了抿嘴,没有和他争辩下去。
“哼!本官念在你是初犯,才不治你这当堂喧哗之罪,不过十两罚银却是少不了的!”
“来人!去账房领九两银子!”
“坏蛋!我打死你!”
就在这时,躲在刘金喜背后的晓天突然脱下鞋子,向刘景掷去,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出自己的爹娘被坐在上面的那个坏人欺负,娘还被吓哭了,小孩子心性单纯,一旦认准了刘景是一个坏人,就马上脱下鞋子去打他。
“哎吆!”
刘景一躲闪,身子却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未起身他就怒视着刘金喜他们:“竟敢殴打本官!来人啊,速去请县令大人来给本官主持公道。”
一县之地,只有县令和驻守的锦衣卫百户可以开府审案,但如果惊动了县令钟尚文,那刘金喜他们绝对讨不了好,殴打县衙官吏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如果是杨易殴打刘景,那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钟尚文还得绑了刘景去百户所门前跪着请罪,但如果是刘金喜或者他的儿子晓天打了,那就很有可能要坐牢。
反应过来的刘三贵,连忙上前拉住要出去的那两个衙役,同时堆起满脸的笑容对刘景说道:“大人,小孩子顽劣,我这就让刘金喜带他回去收拾,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哼!”
刘景一撇头,狠狠地瞪了刘三贵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衙门里的一条狗罢了,竟然敢在本官面前为这几个贱民求情?”
刘三贵脸色一黑,心里的那股狠劲也冒了出来:“我是条狗不假,但却不是衙门里的狗,而是锦衣卫大老爷们的狗!
大人可不要忘了,弟兄们可是隶属于锦衣卫杨大人麾下,你骂我们是条狗,那杨大人是什么了?这话在这个场合里说一说也就罢了,可一旦传到杨大人耳朵里……”
刘景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锦衣卫数百年赫赫凶名的脚底下可是有着无数江湖武者和朝廷官吏的累累亡骨,在这南山县境内,锦衣卫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偏偏刘三贵这厮又在锦衣卫的手底下当差,若是他真的把今天的话添油加醋一番透漏给锦衣卫的各位大爷们听,那后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仿佛是感觉到一柄雪亮的血蟒刀悬在自己的脖颈上,刘景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到自身问题的他勉强正了正心神说道:“小儿年幼,本官可以不做计较,尔等领了九两银子速速离去!否则本官亲自向县令大人禀报,拿你们下狱!”
刘三贵给刘金喜使了个眼色,刘金喜会意,连忙拉起阿玉和晓天、方正,转身退了出去。
来到衙门外,看着自己手中的九两碎银子,刘金喜露出一抹苦笑:“阿玉,方正还是在村里的蒙舍读书吧。”
阿玉低头抹了抹眼泪,伸手抱住自己的两个孩子,最终无言地点了点头。
陪同他们出来的刘三贵叹了一口气,拍着刘金喜的肩膀:“金喜,你也别怨自己,要怨啊就怨咱们兄弟没出息,谁让咱们没有人家有权有势呢。”
刘金喜突然伸手往自己怀里的锦衣卫腰牌摸了摸,最终还是把银子放在了怀里,苦笑着道:“三哥,我明白,我们这便回去,就不劳三哥想送了。”
“嗯,恰好我也要去锦衣卫那边点卯,你带着阿玉和孩子们趁早出城,我怕那个刘景心生不甘会派人对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