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军的骑兵明显是以逸待劳,如今出战不过一刻多钟,可是自己的大军还能够坚持住赵军铁骑大半个时辰的践踏吗?更何况,赵军若是轮流休息......
等赵军疲惫,恐怕只是坐以待毙而已!
前军重创,后军受阻,损兵已达十数万之巨,似乎此战定要交代于此了!
蒙骜只觉眼前一片灰暗。而就在蒙骜心生晦暗之意时,前方战场之上一个不经意的细节映入了蒙骜的眼帘:蒙骜的左前方战场上,一匹赵军战马居然似乎在平地摔了一跤,紧跟着身边的两匹战马也随之摔倒。
这么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却宛如一道天光射入了蒙骜已经有些蒙尘的心灵。
“传令:速查赵军铁骑失蹄之因!”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蒙骜迅速向身边的传令兵发出指令。
指令很快得以贯彻,左前方的校尉也趁着赵军铁骑未能补充到位的机会实施反击,当然也很快被赵军接踵而来的铁骑给逼退,但到底赵军铁骑失蹄的原因还是被查探了出来。
“报!”一名探马自前方而来。
“讲!”蒙骜没有废话。
“禀上将军:赵军铁骑因踏入我军所挖之陷阱而失蹄!”探马立即回应道。
“哦?”蒙骜若有所思,随即继续问道:“陷阱多大?”
“只有脸盆大小!”探马继续回答道。
探马的回答然如一道射线,将挡在蒙骜眼前的重重迷雾给穿透——不是坑小的绊不倒,而是坑小了,马蹄踩上去的机会太小;而坑大了,马儿见着了更不会踩上去。
所以,只要所刨的坑足够地多,足够密集,马儿便一定会踩上,而马儿一旦踩上了,轻则降低马速,重则人仰马翻!而因为铁索连环之故,一批马倒,那旁边的两匹自然就倒下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蒙骜当即下令道:“挖设马坑之曲,不再求所布之面大,而专为一马之通道挖坑,其坑只需脸盆大小,深约两拳,重点是要密,一坑伴着一坑,坑坑其面其深皆有不同!快去传令!”
“诺!”一旁的传令兵当即领命。
很快,蒙骜的将令得到执行,而随着散装的拒马坑的投入,赵军铁骑的损失虽然略有所增加,却也远远未曾达到蒙骜所希望的效果。
原因嘛也很简答,距马坑是密集了,战马踏入其中也确实不太舒服,但问题是,这些坑却都只是泥坑而已,重逾千斤的战马踏入,就那几个小坑,几乎瞬间就被压实了,只有少数实在是笨拙加倒霉的战马才会结结实实踏入一个坑中,再被这坑给绊倒。
倒也不是说蒙骜发明的散装拒马坑一无是处,虽然令铁骑绊倒的确实不多,但却对赵军推进的速度起到了很好的迟滞效果,毕竟坑坑洼洼的路,显然对于降低马速有着很好的效果。
而一匹战马的减速往往影响的是一整片区域的减速,就这样,赵军的进攻竟然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当然,这其中与赵军铁骑已经高强度战斗了有大半个时辰不无关系。
但不管怎样,总算是让蒙骜麾下大军喘了一口气。
喘过气来的蒙骜,当然也没想着要进行反击啥的,手底下的兵力也不足以他再进行什么反击,抽出一部秦军精锐,五千余骑兵,就往后军送!
这是蒙骜能做的最后的贡献了。
而在后军指挥着的司马错此时也是焦头烂额,面对着赵军轻骑兵的袭扰,自己是烦不胜烦。
不仅要面对赵军骑兵的火力压制,更令人无奈的是:一旦自己的队伍稍稍往前出熘得快了一点,与后续部队形成断连,那边的赵军便呼啸着将这股子部队给干净利落地吃掉。
手中只有三万多大军的司马错,其中数千人还要围绕着二王布置,如此窘迫的兵力之下,要突破赵军的袭扰,是在困难。
无奈之下,司马错只能以二王为中心,将麾下大军布成另一个圆阵,一步一步向着远方的山谷挺近。
而蒙骜送来的五千骑兵无异是雪中送炭,虽然司马错也不知道在赵国大军如此勐烈的进攻之下,蒙骜是从哪里扣出来的五千骑兵,但司马错很清楚,这应该是蒙骜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司马错更清楚,自己必须尽快以这五千骑兵为契机,实行突围!
当即,没有丝毫犹豫,从自己掌握的三万后军之中,抽调出五千骑兵,与蒙骜送来的五千骑兵,兵分两路,挡住赵军的两路骑兵,另以秦、楚两王麾下精锐为先导,杀出重围。
楚王很痛快地交出了自己两千亲卫,最后的保底一千人,楚王是怎么也不愿交出,当然司马错也没有再多言语。
另一边的宦者令也是干脆,立即就带着麾下两千五百亲卫和数百锐士到了司马错的跟前。
司马错看着眼前的锐士,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是王上最后的底牌啊!楚王死保千人不出,秦王又岂会康慨送出自己的贴身锐士,显然这是宦者令是冒着被秦王训斥乃至贬谪的危险,给自己带来的最强战力。
“秦王身边不可无兵,所剩五百亲兵,小人实在不能再调,还请将军恕罪。”宦者令一脸歉意地对司马错说道。
看着脸色歉然的宦者令,司马错感动之心更起,拉起宦者令的手便说道:“若人人得若宦者令般大公无私,何愁赵国不灭焉!这份情,末将记下了!”
宦者令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想趁机铲除异己,同时削弱秦王的护卫,好让自己的人日后能够更好地掌控亲卫而已,怎么好像变成了“大公无私”了?
一时间,宦者令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得深情地道上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