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拖延终被秦军识,千军轻出再试探(2 / 2)

而后寨的郡县守卒和屯田兵,在经历过几日的厮杀之后,也越发地明白了军令如山的道理,很快地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来到了新的驻地,静静地等待着前方战事的展开。只有手中紧握的兵刃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紧张。

然而,赵军陷阵营的斥候给力,对面司马错手下的亲兵也不遑多让!

尽管赵军的调动已经很谨慎小心,但因为屯田兵的缘故,还是在不经意间点燃了几盏灯火,虽然很快被有经验的曲长给浇灭,但弄出的些许动静和一闪而过的火苗还是被在远方监视的秦军亲兵给捕捉到了。

亲兵随即将自己所见向司马错汇报,本应在熟睡之中的大军,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线骚乱,更不应该有那一闪而过的火苗,一切的一切只有赵军正在秘密调动能够解释。

老辣的司马错当即知道,自己的大军应该已经暴露了!

抬头看看已经越来越皎洁的月光,司马错心中不由得一叹:“天不利我也!”

若是司马错兵力足够,大可以将计就计,假意派出一部秦兵前去夜袭赵军营寨,等赵军伏兵尽出,夜袭的秦兵再假装不敌,慌忙后撤,将赵军带入自己的包围圈中。如此便可反败为胜。

可是如今司马错的手中只有不到两万兵力,偷袭上课,在这丘陵地带,想要已少量兵力困住赵军显然不可能。

那么为今之计,最为稳妥的就是引军而反,虽然一无所获,但也一无所失,白白折腾一夜对于秦军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偏偏司马错并不想这么做。

“传令,前军将士一千,速击赵营!告诉他们,营中虽有赵军埋伏,但只管往前冲,不求杀敌,只求为我军试探出赵军的底细!”司马错冷冷地下令道。

一旁的亲兵闻言,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应诺而去。

没错,司马错在明知赵军已经做好了被自己袭营的准备之后,还是狠心派出一千秦军前去袭营,其目的就是要用这一千秦兵的性命证明自己的猜想——自己关于赵军分兵的猜想。.CoM

所谓慈不掌兵,便是如此。

一名亲兵传令而去,司马错紧接着又对身边一名亲兵说道:“传令大军,后军改前军,速速退回本寨;亲兵营留下二十人,随本将于此观察一番。”

“诺!”一名亲兵立即应诺道。

很快,行进中的秦军停住了脚步,随即又在皎洁的月光下兵分两路,绝大部分整体向后,沿着来路返回而去,另有千余人,呈锥形阵,向着前方不远处的赵军营地冲刺而去。而此时,赵启的骑兵才刚刚秘密出营。

近了,更近了!

距离赵军的营寨不过五百步,曲长果断下令去除掉一切有阻于自己和战马冲刺的物件,厚实的布匹被从马蹄上拆下,口中的木头被随意地吐在一旁,就连刀鞘也随地一扔......

所有的秦军将士在接到将令的那一刻就都知道,这一战是去送命的战,他们这营弟兄,全将一去不返!

但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自己的军牌交给路过的友军,嘱托好将自己的衣物带回给家乡的父母,随即坦然地踏上这条“不归路”。

是秦法的严苛让他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吗?

或许吧!

但更多的恐怕是源于对秦国的忠诚,因为秦国,他们能够在这乱世吃上饭,甚至吃饱饭;因为在秦国,只要肯下气力,只要肯卖命,就能过上好日子;因为在秦国,他们不需要卑躬屈膝地乞求拿下所谓的贵人,以期获得一些救命的粮秣。

因为秦国,能让他们活着!

当然,也因为秦国秦法的严苛,户籍令的严格限制,军法的残忍执行,令他们根本看不到外面世界的变化,甚至不敢去触碰外界的变化。

他们所知道的都是上一辈人的经历——挨饿受冻、为奴为婢;他们所知道的是:秦国将他们的祖辈、父辈拯救,并让他们延绵子嗣;他们所知道的是:只要继续沿着他们祖辈、父辈的路,继续跟着秦国走,他们也能活着,活着延绵子嗣。

但他们看不到、也想不到仅仅一河之隔的赵国,如今的百姓不仅能活着,还能有尊严地活着,甚至是有尊严地好好活着。

刀剑已经出鞘,哒哒的马蹄终于踏破宁静的黑夜,从肺腑中嘶吼出来的“杀”意直将秋风逼退。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放箭!”曲长怒吼着下令道。

随着曲长一声令下,二百余箭矢横空而出,直直地钉向赵军的寨门,一枝枝一臂长的箭矢射入辕门的木桩之中,震的木桩当当作响。

曲长细细一听,却没有应声而来的与铠甲的金属撞击之声,更没有赵军的惨叫声。

虽然曲长心中早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地有些心酸。自己终究还是被放弃了,哪怕自己为秦国立过那么多的功劳。

久经沙场的曲长很肯定:眼前的赵营就是一个陷阱,而他们则是被主将毫不犹豫抛弃的一部。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一曲?

“百步!”一旁的什长高喊道,随即将曲长游离的思绪拨回险恶的战场。

来不及多想,多想也无意义,曲长通红着双眼怒吼着下达最后的指令:“杀!”

千余秦军闻令而今,几乎片刻便已杀到赵营,一脚踹开碍事儿的寨门,曲长倒着提溜着长刀,率领麾下鱼贯而入。

长刀拖地,伴着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响,长刀在夯实的黄土地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曲长狞笑着,从容地,奔赴着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