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信陵君的表情眼见着便严肃了起来。
赵括继续说道:“若我为秦军主将,必令大军东出,占周邑而窥韩魏、取河内而阻我赵国!”
信陵君闻听赵括的部署,一下子就急了!这还得了?若是这两地都给秦国给占了,自己和秦国交界之地那就长了,那等个两三年,秦国稍稍恢复实力,便可任意挑选地方入侵我魏国,自己那是防不胜防啊!到时候,那秦国不是想把魏国搓圆就搓圆,想捏方就捏方了?
“万万不可令其得逞也!赵王只管吩咐,吾莫有不从者也?”信陵君随即急切地问道。
“哎!”赵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你我两家,皆是狼狈之军!不过信陵君不必着急,我赵骑马快,定能先于秦军进入周王畿,同时寡人已令邯郸并上党之军出野王城而占河内,随即进周王畿而抵御秦军。”
信陵君闻言,直愣愣地看着赵括,似乎在等待着赵括进一步的吩咐。
赵括此时的目光却已飘向远处评价的河面,似乎在对信陵君诉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只要顶住秦军第一轮的试探,后面就不难矣!”
随即,赵括便闭口不再言语。
赵括不说,信陵君可就急了!怎么的?老子打生打死,损兵快二十万了,结果就是为你赵国打呗?
拢共两块地盘,还有一块是秦国从我手上抢走的,怎么的?你赵国就想独吞了呗?看你赵王浓眉大眼的,怎么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跟秦国一样厚颜无耻,贪得无厌了?
随即,信陵君便有些不悦地问道:“赵王,我魏军虽损兵十数万,然仍有将士数万也,经此一战,堪称锐卒!我魏国也愿为抗秦再续其力也。还请赵王予以调遣,勿使诸军寒心是也!”
可以说,信陵君还是有些急智力的,就这不卑不亢的一段话,显然说得是极有水平的。
首先,一上来,信陵君便对着赵括开始邀功,只提伤亡,却不提伤亡之因,也提醒着赵括我魏国也是会盟国之一,更是此战的主力输出,没有之一;
接着,既然我是用功之国,到了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自然不应该没了我大魏国的份,随即又夸大自身如今的实力,既是说明自己对抗秦大业仍有重大作用,同时也在威胁赵括最好想清楚。
最后,信陵君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为了利益的最大化,却又不说出具体的要求,只说“你看着办”,让自己处于进退有序的位置。若是给少了,信陵君可以接着提,若是给多了,嗯,信陵君还可以接着要!
如此,有礼有力有节,不去当外交家,却跑来干军事家,真实可惜了!赵括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但信陵君不知道的是,他的分果子的想法,正是赵括想要的。
赵括看着眼前的信陵君,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信陵君,非是本王不信任与汝。只是魏军如今,只有这万许人马,恐难以招架秦之大军也,不如早些回返修整才是!”
翻译翻译就是:老子不信任你们啊,你们就这一万多人,就别瞎蹦跶了,乖乖回家算了!
信陵君能受得了这气?随即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军跋涉百里,却师辱地丢。我大魏最先响应赵国之盟,却落得如此境地,却不知令韩、楚等国知之,该如何评断赵国焉?”
很明显信陵君生气了,连威胁之语都脱口而出,这是用诸国联盟来强压赵国啊!若是赵国不想成为被诸国抛弃的秦国一般,这要求就得答应。
闻听此语,赵括明白火候到了,随即眉头装作微微皱起,对着信陵君说道:“如此,魏军便屯驻河内吧!毕竟河内之地本就是魏国至管辖也!赵军守周邑,魏军守河内,如何?”
若是李牧在此,定要被赵括的话语给惊到。因为,赵括跟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赵括与李牧安排的可是赵军守河内,魏军与秦对峙于周邑啊?
是赵括变卦了吗?
显然不是!
闻听了赵括的安排后,信陵君原本焦躁的心情稍稍缓了一缓。毕竟自己带着魏国的老本出击,若还是一无所获得回到魏国,恐怕迎接自己的不是百姓的欢呼与魏王的肯定,而是冰冷的镣铐了。
只要能够拿回一地,哪怕是河内。
河内?
吾要河内作甚?那地儿都被秦军给霍霍得差不多了,屠杀、焚烧,再加上赵国引入流民的政策,河内郡哪里还有什么占有的价值?
自己从国内移民过去?来年秦军来攻,这批民众是撤是留?
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可周邑就不同了,周边的田地人口暂且不说了,单说这周王畿,虽然周王畿内城被周王的一把火给烧了,但它架不住位置好啊,那可是天下中枢,商贾云集之地,要是大魏国给占了,一年能收入多少税赋啊!
想及此处,信陵君已经打定主意要周邑而非河内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按着这个目的寻找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了。而这,正是信陵君所擅长的。
随即,信陵君对着赵括一礼道:“多谢赵王!只是赵王,若是河内归于魏,则此周邑之地,于赵而言,便成飞地,一旦秦军来攻,赵军如何能守焉?”
“赵军可自河内开进,援救周邑也!”赵括不以为然地说道:“莫非魏国会不令我赵军通行焉?”
信陵君闻言赶忙又是一礼,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我魏国自然以赵国马首是瞻,只是且不论过境之手续是否繁琐,单论援军横跨河内之地,赶至周邑战场,恐战事已然结束矣!”
“那信陵君之意是?”赵括冷冷地问道。
“禀赵王,外臣之意,周王畿因周王自焚已成焦土,故吾愿率魏军人马占之以拒秦军!”信陵君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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