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函谷关外角力中(2 / 2)

但此军自周王畿突围而出,已如惊弓之鸟,战力和士气几乎降落到了冰点,突围之战已经打掉了这只部队最后的一点锐气,别说令其行军百里行围歼之举,就是令其守护河内都尚有不足。

白起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亲往!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稍稍提振降临冰点的士气,随即以将士归乡之心,带领军队回转函谷。

但这样的军队,显然不足以尾击联军,万一联军反扑,恐怕这三万多大军立时就要陷入溃逃之中。

所以,才有了函谷关内的部署。

首先,白起洞悉了联军欲破函谷而入关中,以期名扬天下的急功近利的心态,随即便利用函谷关这座天险,尽量地消耗联军的战力,同时死死握住关中精锐,造成函谷关岌岌可危的假象,以蒙蔽联军主将信陵君,从而诱使信陵君将手中底牌全部打出。

当信陵君将底牌尽出之时,便是函谷关中精锐尽起之刻。两强相遇,无论联军的精锐是否是秦军的对手,其注意力和兵力必将被牢牢地被函谷关吸引住。

而此时便是自己从河内悄悄调回的三万多大军出击之时。虽然联军主力被吸引,应该难以顾忌后方,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自己狠心向王上讨来了几乎全部的锐士,以此锐士当矛头,便是联军反扑,也能抵挡一二。

在自己两面夹击之下,只要自己的部队顶过了最初了三次反击,形势便将彻底地逆转,联军的士气战力将急剧下降,而自己所率的河内大军士气将会稍稍恢复,而一场顺风顺水的歼灭战,即便是士气低下的河内兵团相必也能很好的完成使命!

这便是白起仿赵括而为之的战略构想。

不得不说,白起的战略乃是冒了一定的险的。

若是函谷关因为兵力收缩的缘故被联军一举攻下;若是函谷关坚持不到自己从河内调兵;若是自己从河内的调兵被联军侦知;

都有可能造成计划的失败,尤其是最后一条,若是让联军知晓了大军的侧后有一只军队埋伏,定然会转过头优先消灭自己。而自己手中的三万败军外加一千锐士显然是抵挡不住联军十万兵马的侵袭的。

也正因为如此,白起才会将大军屯驻在泌水的北岸,而因为泌水的阻隔,联军尽管放出了诸多的探马,却对白起的河内大军毫无警觉。

一时间,函谷关外竟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白起在等着信陵君抛出底牌,而信陵君在等着王龁精疲力竭,而王龁又在苦苦支撑着等候着白起的狼烟!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赵军经过千里奔袭已经踏入关中,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边境的泥阳城,短短几日便又连下数城,兵锋直指雍城。

雍城者,故都也!其民也众,其物也丰!最重要的是,若是连雍城都陷落,距离雍城不过百里的咸阳又当如何呢!

几乎一瞬间,关中各地的告急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向咸阳!

秦王看着一封封的告急文书,头再次炸裂!哪里来的赵军?函谷关不是还在寡人手中吗?赵军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此时秦王身边已无大将,无奈之下只得让相国范睢进宫商议。

此时的范睢因为攻打周王畿的失利,被秦王很是冷落了一段时间,甚至被强令休假。眼见着门前冷落鞍马歇,范睢是又急又怒。

急的是如何挽回在秦王眼中的印象,怒的是魏国居然胆敢欺骗于自己!

可惜,没有了秦国权柄的范睢,只是一只风中残烛而已,虽又急又怒,却是无可奈何!

如今突闻秦王召见,范睢是连饭都顾不得吃,爬上马车便往秦宫而去。

一番见礼,秦王也不客气,将堆积如山的文书信简搬到了范睢面前,说道:“赵兵有如天降,已入寇关中,卿务必查出其从何而来也!”

范睢闻言也是一惊,真是多事之秋!洛阳惨败的阴霾还未散去,函谷关上正打得热闹,河东河西还在对峙,关内又出现了敌军?接下来该不是蜀地也要出乱子了吧?!

但老成的范睢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很想告诉秦王,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查清楚那赵军是从哪里来的,而是要想办法让他没掉!

但如今已是戴罪之身的范睢,显然不宜再行劝谏之举,只得拿过一封封的告急文书,细细看来。或许只有找到了赵军的来途,才有资格劝谏秦王安排赵军的归路吧!

范睢一边查看着各地的奏报与文书,一边又在舆图上仔细寻摸。

良久,范睢方才直起身子,缓缓对着秦王一礼,答道:“禀我王,综合各地之情报,微臣判断,赵军入寇的第一站乃是泥阳!”

“泥阳?”秦王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来到了舆图旁,细细查看了起来,显然他对这个地方并不算太熟悉。

范睢很快明白秦王的意思,随即手指一点指出了泥阳所在。随即手指从泥阳出发,在舆图之上画出一条痕迹,说道:“按照各地所报军情之时间顺序,即可得知此线。而此线的一头便是泥阳!”

秦王点点头,随即问道:“可是,那赵军是如何到的泥阳哉?”

闻听秦王的问话,范睢略略皱眉,一则不想过多纠结于赵军的来路,二则赵军实在诡异,来路确实不好揣测。

但不得不说,相国到底是相国,只是略略思考便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说道:“或是从义渠借道?”

秦王闻言,看向舆图,从泥阳到义渠,从义渠再到河西、河东,随即缓缓点头,却又猛地眼神锐利地看向范睢,说道:“卿之言,意为义渠或叛焉?”

范睢却也不惧,只是摇摇头,指了指舆图上的义渠郡,说道:“义渠者,归附秦国日久,秦兵之中每五人间,便或有一义渠之人,义渠反,不至于。然义渠广袤草地,若无人带路,便是我秦军也难以深入,更何况转战千里耶?”

“卿之意:义渠未叛,然义渠之中有人背叛?”秦王双眼微眯问道。

“然也!”范睢点点头,随即看向已经有些发狠的秦王,鼓足勇气一揖到底,说道:“我王容禀,此时不是追责之时,如何抵挡住赵军兵锋才是重中之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