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初入河西,众将士不明所以,倒还能控制下来,可随着昼伏夜出,渐渐深入河西,前后左右全是秦军的城池,甚至最近的一次,秦军的探马就在山脚之下,一旦被发现,不仅战略意图被破,着一万大军也说不得就要葬送在秦军四面八方的围攻之中。
不少的将士都全王上改变战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蚕食河西方为稳妥。
可是王上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一次次地劝解起谏言的将士,一次不行就两次,校尉想不通就喊校尉来聊天,士卒想不通就跟士卒们一起讨论。
完全没有王的架子,更没有用什么军法来强压众军,这才有了如今的众军一心。赵括告诉他:“长途奔袭,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一个人,就有暴露的危险!”
将士们不知道的是,在与他们结束了谈话后,他们是可以趁着白天休息的,但王上不行。
夜间的行军路线等着他去决策,明日的驻扎地等着他去确定,甚至还要亲自带着探马去查勘。自己还可以跟赵启两人轮换,可是王上始终是一个人,没有谁能够替换他。
每每想及此处,李牧就有些恨自己为何要擅作主张,为何不能再成长得快一些,哪怕为王上分担一点点呢!
犹记得攻入草原那夜,赵启来报,补给将断,帐中众校尉皆是惊诧!要知道,茫茫草原,有的是草,可缺的是粮食,一旦踏入其中,天地茫茫,方向再难以辨别,即便大军粮草充足也大意不得,何况是补给将断!
不少将军建议就近攻下一座城池,以作补充之用。
甚至有人暗暗劝王上回程河东。
但王上只是微微一笑,根本不慌。
“明日太阳生气,大军及行开拔,入原后,随着太阳的脚步前进,不过午时,必有部落将补给送上门来!”李牧犹记得王上那抹自信的微笑。
李牧初时只以为这不过是大王的安慰之语。漫说草原上的部落随水草而迁徙,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明日的自己会身处那片草场,更何况是从未到过草原的王上。
可是,这天地仿佛就是钟情于王上似的。
就在第二日午时许,大军即将失去耐心之时,一柱炊烟在前方若隐若现地飘起!
随着一场几乎算不上战斗的战斗结束,大军补给又已经充足。
自己曾不止一次地明示暗示地请教王上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王上却只是回答道:“用心去看!”
于是自己带着满心的疑问继续前行。
这一进便是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啊!没有义渠人、没有部落,甚至没有多少的动物经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这只队伍一般。
而大军的补给和士气也在这孤寂的行军中慢慢消磨。
绝望的气息渐渐笼罩着大军——这行军何时是个头啊!
就连自己都有这样的念头,何况是麾下的众军了。而王上显然也发现了这样的情形。随即,第七日的晚间,正是用饭之时,王上又将曲长和校尉们聚拢在了一块。
虽然没有佳酿相佐,几块牛肉下肚,曲长、校尉们也纷纷打开了话匣,王上一一听着,却没有更多的解释。
静静地听完众人的抱怨,王上咀嚼着牛肉,笑着对众人说道:“想打仗还不简单,明天吧!刚好牛肉也快吃完了,明天咱们找个大部落,谁要是跟上次一样把牛给放跑了!哼哼!”
“大王,要是把你的牛肉放跑了,你就把握炖了!”一名校尉没大没小地回应道。
“炖个屁,你的肉是臭的。”王上手中咬了半块的牛肉随即抛向了那名校尉。
校尉双手一皆,牛肉稳稳到手,颇为调皮的校尉再度对王上说道:“谢我王赏赐!”
众将士哄堂大笑。
连日的疲惫、郁闷与烦躁,在这一瞬间便化为了乌有。而一场谈话过后,大军仿佛又焕发出了生命的气机,将士们无不摩拳擦掌地要为王上把那牛群给包揽了。就连伙头兵都开始磨起了宰牛的刀和炖牛的香料。
短短的两句话,便又重新激励起了大军的士气!这便是王上!
而第二日的午后,又是如大王所料想的一般,肥美的草地上,一个大型的部落的义渠人们,正悠闲地放着牧。
其结果必然又是每餐一顿。
就这样,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每当补给不足时,就有义渠人主动挡在大军的前方,而被秦人驯化的义渠人,居然成了自己的最好的补给站。
原本预想的方向问题、补给问题都在大王的轻而易举间化为了乌有。
甚至大军最大的困难居然变成了——水土不服!深入义渠百里,大军驻扎不知名的河边,一曲中数十人突然腹泻不止。
还是王上,亲侍汤药,又命大军不准饮用未经烧开的河水,这才又避免了一场非战斗的减员。
而李牧也通过此事,似乎终于参透了王上料事如神的秘密——水!
只有有水的地方才有丰沛的水草,有丰沛的水草的地方大抵有那义渠人放牧!
李牧很快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赵括,看着如同孩子一般的李牧,赵括怎么忍心告诉他我是在作弊啊亲!只得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多虑胜,少虑败!”许是怕李牧日后走向弯路,赵括还是决定稍稍提点道。
李牧若有所思中,大军又行开拔!
直至义渠与关中的边境之上!
千里转战,耗时月余,一万多大军终于站到了秦国关中的土地之上,而接下来的事情能否继续朝着赵括想要的方向发展呢!
明月朗照大地,咸阳宫中、函谷关外、泌水河上、义渠边境,无数的眼睛抬头相望,祈求着月神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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