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更没有大张旗鼓地直冲王宫,反而依法下马而行,仿佛是普通的入城休假的军官一般,缓缓地朝着王宫而去。
这都是司马错细细交代好的,沿途若无必要,皆过城而不入,即便入城亦不可惊扰,尤其到了咸阳,更是不可流露出大军惨败的神情,以免造成民心士气的恐慌。
只是,一身的风尘与眉宇间的疲惫与焦躁还是在不经意间透露着些许不好的信息,当然并没有人去特意观察这几个军官,因为新募兵的缘故,这几日里进进出出咸阳的军官不知几何也。
从城门到宫门,虽然首领极力地想要放慢些脚步,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速度,不到一刻钟,首领带着几人便来到了宫门外。
随即也不待守门的侍卫呵斥,便从怀中掏出司马将军给的信物,出示给了侍卫,并且细声交代道:直接告知大王或是宦者令,前线有重要、紧急军情汇报,不可令他人知晓。
侍卫也有点儿懵,怎么了这是?紧急军情还有啥可瞒着的吗,还需要特意地交代一番?随即仔细检查过信物,确认没错之后,这才点头称是。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何如此小心,但侍卫却也不敢耽搁,更不敢违背前者的交代,好在秦王勤于政务,这时间段定然在偏殿批阅奏章,随即侍卫很快便在偏殿外找到了宦者令。
双手递上司马将军的信物,对宦者令说明了来意。
宦者令也有些惊讶,随即心中一抖。
显然作为宦者令,他比侍卫知道得更多。东出大军的主将乃是嬴摎,即便有什么紧急的军情,也应该是嬴摎派人手持嬴摎的信物前来宫中报信才是,怎会是持着大军的副将的信物前来?
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前线发生巨大的分歧,副将不惜顶撞主将,甚至要让秦王来做评判,这才派人持自己的信物入宫汇报。
但,一则司马错者,老好人也,更是老成持重之人,即便是天大的委屈也会等打完仗再说,不应该会行如此之事;而且,若是主、副将意见不同,主将的信使也该一同到达才是,而不是仅仅只有副将的信使。
那么就只剩下了后一种可能!
主将已经无法履行主将的职责,这才由副将司马错代行主将之事,也便由司马错派人汇报军情。
那么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一军主将无法视事呢?
流矢所伤?战场之上,固然兵凶战危,但一军主将周围光亲兵就有上千,嬴摎又是以公室身份行主将之职,为显其尊荣,秦王还派了一百秦锐士相随左右,想要为流矢所伤,有点儿难吧!
再结合来人所说要瞒住众人的要求,那么,所剩下的就只有最后的,也是最难以接受的一种可能性——大军惨败,主将重伤乃至......
想到此处,宦者令整个人不由的一抖,好在多年侍奉秦王,倒也练就了一副变脸的手段,随即努力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自我催眠般地对自己说道:“定是其他事情,或许王上特意安排些事情给司马将军去做,这才要掩人耳目。”
稍稍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宦者令这才让侍卫将司马将军的信使送到偏殿来,而自己则入殿内向秦王汇报。
秦王听闻此事,显然更是一惊!
但秦王就是秦王,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想而有任何的色变,只是平静地吩咐将来人带上殿来,又嘱咐加强戒备,勿使他人靠近。
即便秦王表面风轻云淡,似乎成竹在胸,但手中紧握着的几乎变形的书简,还是无声地透露着秦王内心的焦躁。
一边是号称当世第一的名将赵王括不知所踪,一边是十万大军或许要传来大败的消息,作为秦王怎能不紧张呢?
“我王,是否传相国和武安君前来?”宦者令完成秦王的吩咐后,回到秦王身边稍稍提醒道。毕竟,如此大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秦王略略犹豫,终究还是摇摇头说道:“日已落,相国与武安君恐已各归其家,先听一听到底何事吧!”
“诺!”宦者令立即应诺道。
不多时,司马错的信使已经带到了殿内。
看着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毫无喜色的信使,秦王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心中那万一的希望也随着亲兵首领的汇报化为了乌有。
“末将,见过我王!”亲兵首领见到秦王后,立刻拜倒见礼道:“末将奉司马错将军之令,为我王带回前线最新战报,恭请我王御览。”
说着,亲兵首领从怀中掏出一封被火漆封印的帛书,双手举过头顶。
早就等在一旁的宦者令随即接过亲兵首领手中的帛书,检查过火漆无误,这才放到了秦王面前的案几之上。
秦王的心越发地凉了,看了看不再言语的亲兵首领,他知道,眼前的战报恐怕是败报!
因为若是捷报,眼前的信使早已高声诵读,以愉自己,而期自己的打赏!
若是败报......
孤的大秦还能承受失败吗?
长平一战,秦军战力损失大半,如今东出之军几乎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仅剩的精锐武装力量,若是再有所闪失,即便秦国不忘,自己这个秦王却也做不长久了!
看着眼前朴实无华的白色帛书,秦王始终狠不下心将他拿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信使拜倒不语,宦者令也低头沉默,一时间大殿之内,充满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终究,秦王还是要拿起那封帛书,因为不管是怎样惨烈的情况,都需要他去面对、解决!
这是作为一个王的基本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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