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路还未走到一半,圆阵却已经缩小了一大圈。而那从营寨中退出的路上,已然变成了一条血泊之路,断臂残肢与破败的军械混杂在了一起,无声地记录着联军的这一次惨败。
但好在,人少之后防御的盾牌总算是够了,箭雨的袭杀功效一下子降低了下来,但长时间高度紧张地驱动兵车,人员难免疲累。疲累之后更是难免疏忽,而疏忽的代价便是整车连带着附近的数十人被屠戮殆尽。
此消彼长之间,联军的兵力仍旧以一个可怖的速度下降着。
又行了一里,联军的阵型再度缩小了一圈,但众人已经可见到不远处山的雏形,如同沙漠中饥渴已久的人看到不远处的水源一般,即便心中明白或许只是海市蜃楼,但不由得心中还是喜悦万分,随之而来的便是信心顿的大增与士气的提振。
主将景翼也适时地向中军打着气:“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山中了!加速!加速!”
在一个瞬间,联军居然真的将移速提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士气提振很快又被秦军打回了原形,甚至将原有的仅存的士气也给消磨了干净。
原来,越是靠近山川,越是看得清晰,越是看得清晰,才发现原来在那入山的缺口处,数千秦军骑兵早已严阵以待。明晃晃的秦剑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似乎在对联军的士卒说道:“想过去,死了这条心吧!”
景翼心中也是一阵阵的绝望,但事已至此,再行转向只会死得更快更彻底,冲向山川,杀出一条血路,除此再别无他法!好在此处距离山口已经不足一里。
“将士们,吾等生路只在那骑军身后的山川之中,且随本将杀将前去。”景翼眼见着士气已经降到了零点,随即怒吼道:“变圆阵为锋矢阵,我为锋矢,诸君随我冲啊!”
说着跨上了战马,带着麾下的亲兵部队就朝着山地冲杀而去。
在景翼的带领下,联军再度变阵,试图将圆阵变化为适合冲击的锋矢阵。
可是这次变阵却没有那么轻易,一旁虎视眈眈的秦军骑兵等的就是你打开龟壳的那一瞬间,哪里还能让你从容变阵?
于是,原本的零敲碎打变成了肆意的屠杀。
联军的士卒们除了少部分跟上了他们主将的脚步,更多的士卒,要么就地被秦军围剿,要么被秦军围射杀在了前进的途中。
但显然,他们都很好地完成了他们主将想要他们完成的任务——用他们性命拖延住身后秦军的脚步。
景翼带着自己的亲卫约么千人,还有上千的精锐,组成锋矢之阵,转瞬间便来到了山口处。而景翼以抛却大军为代价,整出来的突然袭击,显然也给了山口处的秦军极大的意外,猝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被景翼一举凿穿。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秦军立即做出调整,及时地堵住了缺口。
就这么一瞬之间的机会,还是让景翼给把握住了,尽管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已经不足百人,整整两万多人被丢在了周王畿的外围,他们甚至没能看一看为之战斗的周王都长成个什么球样!
窜入山林的景翼依旧不敢大意,头也不回地就往山林的深处扎去,至于外围仍旧在于秦军艰苦作战的大军,景翼表示,他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而那捕鱼的什长早已不知在何处战没,只是苦了他的弟弟,咬着牙、噙满泪,在秋日的水塘边,挨着冻,期盼着他的兄长的到来……
而就在景翼开启战阵放弃大军之时,求援的传令兵终于赶到了联军主力大营之中。
“禀将军:先锋营于周王畿城外约二十里外遇秦之追击周王室之骑兵,将军将周王室救下,随后就地扎营等候将军率主力到来,只是周王畿之秦军为抢周王室之人,不顾师老兵疲,悍然对我军发动进攻,我家将军特命小人前来求援!请将军速发援军,以求里应外合共灭秦军!”传令兵一股脑儿将景翼所交给的话语和盘托出。
按照传令兵的说法,前线战斗竟然好像并不十分紧张,而所谓的求援更只是为了消灭秦军,而不是求救之意。
信陵君的眉头紧皱。
他是知道秦军战力的,明明出发前跟那景翼反复交代,不得距离大军过远,不得离周王畿过近!二十里地,骗鬼呢!秦军怎会在大战之后率兵长驱二十里地去打你?恐怕实际离周王畿连十里都不到,这下惹得秦军不得不打。
距离周王畿十里,也就是距离自己的主力大军约么四十里,主力大军又刚刚安营扎寨,若是尽起大军前去增援,能不能来得及且另说,就这样疲惫不堪的大军遇上了秦军能否取胜还两说着,虽然秦军的消耗更甚一些。
但是,若是不救?
信陵君瞥了一眼闻讯而来的韩国将军,只怕自己若是不救,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是那人了。若是那样,楚国将军生死未卜,韩国将军心生怨怼,这联盟不散也散了。
救,是一定要救的?
至少救援的动作要表现出来,只是明知前路有埋伏,还一个劲儿地往前跳,那是傻子所作的事情,需要找一个能在明面上过得去,又能够达到不损兵折将的两圈全之法。
随即信陵君猛地拍了拍脑袋,这么简单的关窍我都没想通,真是不应该!
想通了的信陵君衣袖一挥,立即下令道:“全军整备,速速随本将前军增援!”
“诺!”众将士包括韩国的将军在内一一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