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喜啊!大喜哉!”
一个急切而喜悦的声音从殿外直传到秦王宫中。
“定是相国来了!”秦王笑着对身旁正在汇报军事部署的白起说道:“只有相国会如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相国这是给寡人带来了怎样的好消息了!”
正说着,范睢三步并作两步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上。
“见过我王!”兴奋的范睢对着秦王微微一礼,又见白起在一旁,心情大好的他居然主动跟白起打起了招呼:“上将军也在!见过上将军。”
白起显然也是有些惊讶,多少年了,相国跟自己都势成水火,如今居然主动给自己打招呼?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不管怎样,相国纡尊降贵,白起也不能差事儿,随即对着范睢回礼道:“见过相国!”
一旁的秦王有些吃味地看着二人见礼,赶紧打断这一和谐的面貌,调侃着笑着说道:“两位爱卿,尔等共事多年,最是熟悉不过了,便不要再多礼了!”
眼见着殿内的氛围融洽至极,秦王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相国,老远便听闻你在大吵大嚷着大喜!喜从何来焉?若是不能令寡人满意,定要治尔一个咆哮宫殿之罪也!”
“嗯!禀我王:常言道,赏罚分明方为明君也。今有喜报一则,不令王喜则责臣之罪,若是令得我王圣心愉悦,是否该赏赐一二才是呢!”范睢见秦王高兴,也大胆地跟秦王卖起乖来。
“呵!这老小子估计是看上寡人什么好东西了!”秦王对着一旁的白起咬牙切齿的“恨恨地”说道:“越是如此,寡人越是不能上当!”
“相国若是不说, 便是欺君之罪哦!是欺君还是咆哮宫殿之罪,相国挑一个吧!”秦王颇为无耻地说道。
“这......这......”范睢有些麻爪了,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宦者令!”秦王见范睢有些结舌, 故作生气般喊着宦者令。
“诺!”宦者令也配合地应诺道。
“看来相国是准备欺君了!欺君之罪该如何惩处焉?”秦王恶狠狠地问道。
还不待宦者令回答, 反应过来的范睢赶紧打断道:“慢!我王!我说,我说还不成嘛!”随即, 无奈地摇着头,哭丧着脸,低声喃喃自语道:“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啊!”
声音虽小,在空荡的大殿内却显得那么清晰,秦王顿时不乐意地“嗯?”了一声。
“微臣说的是:大王英明,我王万年!”范睢赶紧讨好地回应道。
“好啦!还不快快道来!”秦王恨恨地瞅着范睢道。
“诺!”范睢随即换上一副欢喜的脸孔, 对着秦王一礼,又从袖笼之中取出帛布一卷,双手小心递给宦者令, 转交秦王。
秦王缓缓展开帛书, 而范睢也随即正式汇报起情况。
“禀我王:赵国细作来报,赵廷以廉颇、吕不韦等人为帅,率使团北上强行推行其新政, 我方斥候接报后, 怂恿任城世家于城外设伏欲诛杀使团之人, 事败后任城世家悉数被赵廷斩绝。
“随后我细作又在柏城中行毁堤淹田之策欲阻其新政,然事又败,虽拖得几名赵军曲长丧命, 而柏城中官吏世家也被盛怒之下被一体斩杀,我细作亦损失颇重。”
“嗯?”秦王略略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解地问道:“相国啊!此, 皆事败,所获者无非几条赵军性命而已, 喜从何来耶?”
“我王莫急!此二者虽为赵廷廉颇等人所破,然任城、柏城两地官吏、世家悉数被屠戮一空,此才是吾要之效果也。”范睢颇为自得地说道。
“微臣命细作以任城之屠为据,扮作世家之人, 四处串联赵北之世家, 呼吁共同抵制赵廷之新政也。初时, 其人尚有顾虑, 应者寥寥。待柏城之屠传遍赵北之地,则应者景从也。”范睢兴奋地诉说着。
“此事确乎?!”秦王惊喜地问道。
范睢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袖笼中再次取出帛书一卷,再次双手奉上。
随即继续说道:“截至消息传回,已有赵地五府二十一县,具名自守,共抗新法。其地横跨代郡、邯郸郡、北郡三郡之地,更有十数城池欲加入其中也!此为明细。”
“哦?”秦王直接站起了身子,一把夺过了宦者令刚刚接过的帛书,匆匆浏览了一番,随后将帛书递给一旁的白起,并对范睢问道:“如此说来:赵北之地,尽数反矣?”
“然也!”范睢骄傲地昂起了脖子,那意思是:快夸我,别停!
可惜,范睢没有等来秦王的夸奖,却等来了一个令他颇为讨厌的声音。
“敢问相国,赵括及赵廷是如何处置焉?”白起略略扫遍帛书,随即提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范睢撕了白起的心都有了,老子正是邀功的时候,你突然就给自己来上一刀,显得你了是吧!哪那么多事儿啊!
可是看着秦王渴望的双眼,范睢明白,这个问题自己还得回答啊。
“禀上将军:赵括并未做出进一步的指示。”范睢故意恶心了白起一把,以泄其心头之愤,然后又继续补充道:“只是令上党方面加强了对我军的监视,同时调集了大量的粮秣军械支援廉颇的北上大军。”
白起对范睢的揶揄却丝毫不以为意,随即又继续问道:“看来赵括果然是准备让廉颇率军平乱了。敢问相国,不知赵北之地, 其世家们准备如何?能否拖住廉颇的大军, 能拖住廉颇多久?”
不待范睢回答, 白起又补充道:“万万不可令其集中兵力,乌合之众, 即便兵多,却必不是廉颇至对手,集中兵力反而会被廉颇一举而灭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