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里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屯长,淡淡地说道:“赵王之所图,甚大也!”
屯长似乎没有听见般,笑着让麾下士卒开始搬运粮食,而随着一口口麻袋的打开,漏出那其中黄白色的黍米,大家的最后一丝顾虑也化为了乌有,毕竟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粮食才最真。
众人瞬间四散而去,各自呼唤着兄弟姐妹们前往里正家门口领粮食!
哪来的粮食?赵国大军送的!
里正虽若有所思,却也派出自己的儿子们敲着锣打着鼓,宣扬着赵王的恩德!
而那带路的燕民也随即加入了搬运、分发粮食的行列。
不得不说,里正的威望还是高的!不多时,便有百姓陆陆续续,半信半疑地带着口袋过来了,屯长也不含糊,让早已准备好的书记员对照着黄册就开始分发粮食。
粮食不多,规定:成人一斗,未成人半斗。
士卒们的分发,却是下了狠手,说是一斗,却将斗尖堆得老高,如同一座米山一般,直至米山滚落再也堆不上去;说是半斗,却是大半斗,几乎与边缘齐平;遇到困难户,如幼年失怙的家庭,在里正和三位老者的认证下,还多加一斗。
这一通惊人的操作,自然是赵括交代下来的。至于为什么,看看眼前一个个感恩戴德的燕民便知道了。而这些粮食都是从燕国官员的府邸、偏院中搜出来的。
所谓“崽卖爷田,心不疼!”,嗯,不对,赵军是爷不是崽!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花别人钱办自己的事儿!赵括表示就一个字——爽!
“老陈屯长!吾真非梦中耶!”带路的燕民对着屯长问道。
“三月之前,吾也尝,问过此语哉!”屯长笑着答道。
“哦?”一见有故事听,一旁领过没领过粮食的燕民也渐渐都围了过来。
“屯长,说说呗!”众人起哄道。
“好!那就说说!”屯长显然也很是喜欢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于是讲起了他的故事:“说到这三月之前呐,吾尚不如二三子多矣!”
嗯,开头很不错!一下子抓住了听众的心。怎么个不如法啊?又是如何逆袭的啊?众人心中纷纷猜测。有悬念,有冲突!很不错!屯长对自己的开头很满意。
“某本河东人也,因秦军入侵,杀某父母妻儿,夺我田舍房屋,一夜之间,吾成了一介流民矣。颠沛流离来到了上党。”
“正逢我王击退秦军收复上党。我王不以吾等卑鄙,分吾等田亩,为吾等建屋,甚至还为吾等相亲。这不,某下狠功夫给疏浚河渠,我王更是不吝嘉奖,短短三个月,吾不仅在上党成了家,还又有了一所房舍!”
“疏浚河渠就能又嘉奖吗?!吾等每年都要去哩,还得自带粮食呢!吏员说这是为自己办事情,怎们能让王上掏钱呢?”一位燕民插嘴道。
“那是你们燕国,可不是咱赵国,更不是咱赵王呢!今年吾在军中立了功劳,升了屯长,就立即有官差带着我王赏赐的金钱送上家门,我王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赏赐金钱一律交到家人手中,军中有吃有穿要金作甚!”
众人闻言,皆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王还说了,要是大军不能按时回返,耽误了农事,农忙之时我王还会派人为吾家犁地呢!”屯长继续骄傲地说道。
“真的耶?”燕民又是一阵的议论。
“那还有假!我王对咱那是极好勒!”屯长继续说道,看着眼前一脸羡慕的燕民,屯长知道差不多到火候了,于是接着说道:“尔等编户之后便也成了赵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成了赵民,只要肯下力气,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那感情好!”
“屯长,汝前面说我王会给吾等分地是真的么?”又一位燕民问道。
“哎!本来不该跟你们说的。”屯长一脸为难地说道:“也罢!就提前告知尔等吧!尔等切莫再外传了哈!”
“吾听得我王说,蓟城达官显贵既已脱城而逃,其田亩便全数充公,待编户齐名后,便要按人头分发到各位手中。一人三四亩应是有的。”屯长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却是在呐喊,快点把消息传开吧!
“若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找了回来可如何是好!”有些燕民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期盼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需要一个承诺,一个依靠。
然而,屯长却没有给他们想要的承诺,而是昂首挺胸地说道:“吾等上党郡之民,却从不怕秦军再度攻来!秦军若是来了,先要问过吾等手中之剑,利否!”
“不日我王也会于蓟城招兵也,若是不想家园被毁,便与我王、与吾等并肩作战吧!”屯长继续激昂地说道。
“彩!”众人被屯长点燃了心中的希望之火。
而这样的火焰,很快在蓟城内外蔓延开来,渐成燎原之势!
两日,短短的两日之内,赵军数万大军化整为零,以屯为单位,扫荡着蓟城每个角落,将蓟城的王宫与达官贵人的府库搬空,又将赵括的仁德播散道蓟城的每个角落,再从蓟城辐射到整个燕国的土地。
虽仍有心系燕国之人,然在赵国一系列的惠民政策之下,燕都蓟城七十万燕民,正慢慢朝着赵民转变。
而在众军与众百姓的期待中,赵括终于在第三日的辰时,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率领后军一万大军,抵达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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