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云梯随之而倒。
“叮......”预备队的“老虎”与燕军的特别部队碰撞在了一起。
“杀呀!”卿秦将军心中呐喊道。
望着已经倒塌的云梯,卿秦将军心中已然明白城楼上的这只精锐已经回不来了,但他丝毫不觉得可惜,若是能够把赵括拼掉,那就是值得的。
卿秦再次在心中呐喊道:“不要理会其他,全力围杀赵括啊!”
随即卿秦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马来到一旁的军鼓前,指着不远处的特别部队所在的城墙处,下令道:“向此方向前进!”
随即一把拿过了鼓手的鼓棒,大力地敲击了起来!
“咚!咚咚咚!”
鼓声朝着燕军特别部队所在地前进着,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燕军众将士转头一看,正是卿秦将军亲自擂鼓助威!
“咚、咚咚......”一声声急促的鼓点敲打在每位燕军士卒的心头!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城楼上,两员校尉相视一眼,皆已明白卿秦将军的意图,互相点了点头,随即高喊道:“二三子,随我全力攻将,死战也!”
说着,离赵括较近的校尉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欺身而去,另一位校尉则稍稍落后一步,想着赵括冲去。
赵括横起一刀就要将近前的校尉逼退,哪想到那员校尉不躲不避,直直地就迎着刀锋冲了上来。
“噗”的一声,长刀入划破胸腔,漫天热血飞舞,“叮”的一声,长刀前进之路却被校尉的战刀所阻,赵括刚想往回抽回长刀,长刀却又被校尉死死握住,鲜血从手掌溢出,钻心的疼痛却依然不能让校尉放手。
就在赵括的长刀为校尉所困之时,另一位校尉的刀锋已经迫近,赵括瞬间明白了两位校尉的配合:一名校尉用生命拖住自己一瞬,给另一位校尉争取到一击之机会!
可是知道归知道,就像上辈子也是知道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一生。
这辈子,被系统强化过的神经,却给了赵括一丝反应的时间。眼见长刀退不出来,纵然现在退出来,自己的双手也会被校尉的战刀所毁,而失去双手的自己又身处重围,与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电光火石之间,赵括干脆将长刀连带着自己的身子往握着长刀的校尉怀中一送,整个人撞在校尉身上的同时,另一位校尉的战刀也堪堪从赵括身后劈过。
避过一劫的赵括,身子尚未完全站稳,便以将长刀打横,右脚脚跟为支点,侧身横扫,连带着眼前校尉的半只手掌一齐劈向另一位校尉。
“嗡......”长刀划过半蹲着的校尉的头盔,直接将校尉的头盔劈落,发髻也被打散,一头的青丝伴着鲜血滑落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校尉的额头。
赵括正欲乘胜追击,一旁的燕军士卒却又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掩护着他们的校尉暂时撤退。无奈下,赵括只得咔咔两刀解决掉几个燕军士卒。
险死还生的校尉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赵括,额头上的丝丝凉意不由得令他心生畏惧。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如同催命的音符在校尉的耳畔炸响。
“也罢!这条命就还与将军吧!”校尉心中默默想到!
随机再次握紧手中战刀,向着赵括发起冲锋!
“叮!”长刀再次相撞。
校尉的战刀应声而断,而赵括的长刀刀势不减,直直地就往校尉的脖颈砍去,电光火石之间,再无燕军士卒来得及代其而死。
“噗......”长刀入肉,如热刀切黄油般,丝滑而过。
校尉的头颅被砍飞到空中,似有万般不舍与留恋,在蒙蒙亮的空中转了个圈,方才无奈地掉落在坚硬的城楼之上,又不甘似地朝着北面家的方向,滚了两滚,最终掉落到了城墙之下,方才一动不动。
“天快亮了!好想回家啊!家好远啊!”这是校尉最后的念头。
若是校尉还能说话,想必他说的该是“回家”吧。
城墙的战斗却并没有因为校尉的陨落而停止,几名曲长很快代替了校尉的指挥,继续对赵括发起自杀式的进攻,哪怕他们明知是死,也希望用自己的死,哪怕只换得赵括的一道伤,也算是值了。
校尉的慷慨赴死不仅消耗了赵括大量的气力,也更激起了燕军的向死之心,愈发急促的战鼓,越发不要命的进攻,终于在亲兵一个个战死后,赵括终于再添了数道伤痕!
可惜,燕军的攻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外围的赵军终于冲杀了上来,将赵括接应而出。
随着最后一名燕军的倒下,卿秦手中的鼓槌也终于被放下。
战场之上,忽然陷入了一片的寂静,只有几只老鸦在空中聒噪、盘旋。
随即,鄗城之中、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之声!
“我王万年!”
“大赵万年!”
赵括半倚长刀,傲然挺立城楼之上,接受着赵军将士与鄗城百姓的欢呼!
而城楼之下,燕军士卒一片黯然,猛攻已三日又三夜矣!将士用命,奇计叠出,却仍对鄗城无可奈何,鄗城尚且如此,邯郸又要如何?
望着城楼之上那个“伟岸”的身影,悲痛、失落、懊悔、无奈与挫败感一齐袭上了卿秦的心头,卿秦第一次对自己、对燕国、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动摇:“这场战,我燕国,真的能赢吗?”
冬日的晨风吹过,吹在卿秦那饱经风沙的脸颊上,丝丝寒意将沉浸悲痛与失落中的卿秦再次唤醒。
“此乃国运之战也,与其思索能否功成,莫如想想如何增加些许胜算。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是也!吾乃燕国将军也!纵不能,吾亦要将之变为可能!”卿秦在心中对着自己说道。
“此战已别无他法,只能硬拼,就看是我大燕先破开这鄗城,还是赵军的援军先行赶到鄗城。按时间来算,今日才是我军进抵鄗城之第五日,邯郸得知我军攻入也不过七日,即便邯郸得知后立即调兵,一来一去,再加上重新整合兵力,我军应至少还有十日之期!”
“稳住!优势在我,我们能赢!”卿秦再次为自己打气道。
想通之后的卿秦,随即下令暂停攻城,让众都尉和裨将前来开会,在重申了“以势压人,稳扎稳打”的八字方针后,卿秦将军又对如今的战局发表了重要讲话。
讲话指出:“其一,据连日战斗可知,鄗城中总兵力不过万也;其二,鄗城中已经聚集了邯郸所能动员的全部兵力与物资,鄗城一下则邯郸无守也;其三,赵军援军仍未成行,至少还需十日方可抵达邯郸。故,优势在我也”
讲话强调:“各级将领做好基层士卒的思想工作,要讲胜利的理念和信念灌输到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修整!同时各级将士要报定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要发挥与胡人作战时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不忘初心,接续奋斗!争取早日拿下鄗城,为‘饮马邯郸,俯瞰中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讲话获得了与会成员的一致认可,会议决议:继续组织兵力,对鄗城北门展开轮换进攻,以消灭赵军有生力量为目的,直至全部消灭鄗城守军。
时隔一个多时辰,东方既白,北门的战斗也继续进行着。
然而令卿秦将军意向不到的是,无论三郡的援军亦或是北面代地的援军都不需要进行集结,甚至他们的集结地都不在卿秦将军的预料之内。
北面代地之军在李牧的率领下,在交割俘虏后,便隐蔽回转代邑待命!
三郡之兵更是在廉颇的率领下,一直在故关待命。
......
战斗又继续进行了一日一夜,鄗城之中,真如卿秦将军所想的那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全然靠着赵括的威望硬撑着。
五百预备部队在一日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断地充当着各处防守主力的作用,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只生力军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减员了三分之二,更是人人带伤。
作为灭火队的赵括和赵启,手下的亲兵几乎已经拼光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也都重伤,躺在了伤兵营中,甚至赵启也在晚间的战斗中肚子被开了了大口子,不得以被抬下了城楼。
而到此时,鄗城之内已经没有了轮换,因为重兵力也不过两千多人,东西两门几乎已经放弃,只派了三百人,混杂着穿着甲胄的百姓与稻草人,进行防御。
赵括仍然坚持着,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拿着蒸熟的黍米,边吃饭边砍着燕军。
看着闲庭信步的赵括,纵然兵凶战危,赵军士卒们的心都是安的,我王都不怕,咱怕啥!甚至有胆大的曲长,就是预备部队那位被校尉踢了的那位,还问赵括要起了牛肉汤!说是听说上次大捷将军赏赐的牛肉汤美味极了,自己可馋了!
赵括是又好气又好笑,飞起一脚就踹在了那员曲长的臀部,伸出左手,亮出手中黑黢黢的黍米,恶狠狠地说道:“老子都只吃黍米,你还想喝牛肉汤!老子还想喝呢!”
说着,又将手中的黍米塞到了那员曲长的手中,说道:“有黍米就不错了!拿着!打完战再请你吃!”
“嗯!多谢我王!”曲长喜滋滋地接过黍米,回到队列,小口小口地尝了起来。还没尝两口呢,一群黑影就将他团团包围,勒令他交米不杀!正想一脚一个地踢开,抬头一看,为首的却是他的顶头上司。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只得将那一小把黑黢黢的黍米不情不愿地贡献了出来。
校尉见着那黑黢黢的黍米,乐开了花,对着一脸“便秘”的曲长扔过去一个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袋的黍米,校尉笑着说道:“用一袋换你一把,你不亏!”
曲长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小声地嘀咕道:“还不亏!亏到姥姥家了!那可是王上吃过的勒!能一样吗!”
校尉却不再理会那个憨货,随即又亲自将手中的那把黑黢黢的黍米,每人几粒地分发了下去,每发一人都说上一句:“这可是王上吃过的!本将军好不容易讨要到的。嘿嘿!”
众将士也不去戳破校尉的谎言,纷纷大赞校尉:吾之楷模也,随即美滋滋地接过那几粒黍米,仔仔细细地端详片刻,又一粒粒地含到了嘴中,待其自然化开,喃喃地说道:“王上吃的黍米,就是甜!”
若是赵括听到了,估计要郁闷得半死,这群文盲,甜个屁啊甜,那是浸了血的黍米,那甜味是血的味道啊亲!
而凡是吃过赵括黍米的赵军士卒,无不精力百倍,信心爆棚,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竟然生生将燕军给压制住了。或许,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在赵括的不停巡视下,北门城墙虽然岌岌可危,却也总算是守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信念可以支撑多久呢?
赵括不知道!
赵括也不需要知道!
南门前,一声战马嘶鸣。
燕军中,一句战场急报。
正是:
东方欲晓,
南门军行早。
踏破鄗城时尚早,
风景这边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