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闻神色一振,抬手道:“臣愿亲取李昶项上人头,献予殿下,以求将功折罪!”
大势已定,反贼之名亦无洗脱可能,既如此,又何须再有顾忌!
大好前程便在眼前,自当奋力取之!
听得这声“臣”,永阳长公主笑出了声来,眉眼舒展开怀。
……
“这李蔚俨然就是个疯子!”
“应命一队侍卫杀出宫去,前往彍骑东营传太子殿下诏令,命东营速速前来讨伐逆贼!西营彍骑反了,难道东营也反了不成?!”
“齐侍郎难道不知,南境战况吃紧,那李蔚已于五日前下严令从东营调拨五万兵马征讨南诏……!如今东营之中,只余下了一万兵马不到,且多是分散南衙各处轮值,何来相抗之力!”
换在更早一些时日,东营未必肯听李蔚调遣,但随着“定北侯之死”,局面迅速倾斜之下,东营已别无选择,惟有出兵平定南境之乱。
“……这毒妇果然是早有预谋!”
“如今京师防守皆握于西营赵钦明之手,纵有援兵却也难以靠近分毫……更何况远水难解近火,此番怕是……”
“难道我大盛当真要亡于这毒妇之手不成!”
数名大臣于门下省中焦急地踱步,却横竖商议不出可行之对策来。
而此时,那紧闭的殿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拼杀之音——
几名大臣面上血色褪尽——
“叛军……已破了太极门?!”
“怎会如此之快……”
“太子殿下可还安在?!”
眼看大势已去,一名须发皆白的大臣脚下踉跄后退了一步,眼中涌出悲愤之色:“老夫今日便同这些乱臣贼子拼了去……!”
“魏公万万不可!”
那几名官员将人死死抓住,便往后殿而去:“太子殿下或仍在竭力抵抗逆贼……魏公又岂可轻言生死!”
几人方才逃离,便有叛军破门而入,很快便将此处控制住。
……
不过半日,各处内外宫门已然失守大半,先后落于叛军掌控之中。
宫人四窜逃命奔走,亦有趁乱搜刮抢夺财物者,各宫皆乱作了一团。
……
此一刻,甘露殿内,是有别于它处的异样平静。
在一应宫娥内监的侍奉下,永阳长公主焚香沐浴罢,由宫人们为她穿上了暗中赶制而成的龙袍。
女子身形削薄,一层层明黄衮服着身,方勉强添上几分挺阔之感。
她立于镜前,抬手扶了扶头顶冠冕,过于白皙的面容上一双黛眉舒展着微微上扬。
其身侧侍立的宫人不敢直视,皆垂首屏息。
永阳长公主立于镜前端详许久。
哪怕尚无太子已死的消息传来,但整座皇宫乃至整個京师都已在她掌控之中,余下不过是猫抓老鼠的戏码而已——
此一刻,她有的是耐心。
“殿下,赵将军求见!”
听得赵钦明已至,永阳长公主眼底笑意愈深:“传——”
她不曾从镜前挪步,赵钦明快步入内,在她身后跪伏下去。
却是颤声道:“殿下……不好了!”
方才已从他杂乱的脚步声中听出了异样的永阳长公主转过身来,微眯起了眸子:“怎么,太子逃了不成?”
“不……”赵钦明道:“有大军逼至承天门外,眼看便要抵挡不住了!”
“什么……”永阳长公主听来只觉分外荒谬与不切实际,好笑地看着他:“大军?何来的大军?”
“殿下……是卢龙军!定北侯萧牧没死!属下方才于承天门外亲眼看到的!……那率军前来者正是萧牧无疑!”
“萧牧——?”永阳长公主倏地皱眉:“怎么会……”
她满眼怀疑地看着赵钦明:“不可能……纵然萧牧之前是假死,可卢龙军远在北地,是何时调的兵?为何此前竟半点风声都不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