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鸣镝,却更胜数倍!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头顶,夜幕雨帘垂落,雨珠砸在脸上,让他们纷纷色变。
“不好!”
那为首的侍卫猛地回过神来,视线狠狠剜向韶言:“中计了!”新笔趣阁
“追!”
他沉喝一声,立时带人往那声音的来源处而去。
那道尖锐的鸣响,起自府邸后院方向。
衡玉选在此处拉响暗号,是因此处临近后门,有近十名侍卫于出入处把守,她与太子没有任何避开这些人的视线逃出去的可能——
而再如何防守森严,却也到底只有一墙之隔即可出府,出路就在眼前了。
若王副将他们果真能够出现,此处无疑是最便于脱身的选择——
受鸣镝声吸引,把守在此的侍卫已围了过来。
衡玉和太子很快无处躲藏,被他们持刀团团围起。
下一刻,有道道黑影从天而降,与雨幕一同落下。
雨水与剑光交织,血雾弥漫。
一片厮杀中,王敬勇来至衡玉身前,挥剑砍断了缚着太子双手的锁链。
与王敬勇一同潜伏在暗处的,皆是萧牧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亲兵,个个皆有以一当百之勇。
他们很快杀出了一条路,王敬勇砍下后门门锁,一脚将门踹开,护着衡玉和太子走了出去。
而此时,那些闻声而来的侍卫已经赶到。
其蓁疾步走在人前,看着已跨出后门的那道身影,紧紧握着的手指松开了些许,声音却紧绷至极:“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她脚下未停,跟着那些侍卫一同快步追出去。
“将此人带走,她可以助我们出城!”混乱中,衡玉高声道。
她声音刚落,掩护断后的蓝青抛出一物,落地之际“嘭”地炸开来,一时间呛鼻的火药气息与浓雾在周身弥漫,阻挡了那些侍卫的视线。
蓝青趁此机会抓过其蓁,往后退去。
飞驰而来的两辆马车经过此处,尚未停稳,王敬勇便带着衡玉等人立刻飞身上车,余下的蓝青等人则迅速上马,动作配合一气呵成,未曾有片刻耽搁地离开了此处,往出城的方向而去。
“他娘的!”
为首的侍卫破口大骂,急得头都要掉了:“快追!速速通知各处,务必要拦下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出了城!否则你我统统都得以死谢罪!”
“是!”
“前面,在前面街角调转方向,走右边的暗巷往北!”将身后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后,衡玉打起车帘交待赶车之人。
赶车的正是萧牧身边的近随十一,他闻言提醒道:“吉画师,那条路出不了城!”
“不出城,方才是骗他们的。”衡玉说着,看向坐在对面的太子:“护送太子殿下回宫——”
十一听得惊住——此时回宫?!
宫中早已被永阳长公主控制,此时怎能回去!
车厢内,太子与衡玉四目相接之下,目色坚定地点了头。
没错,他要回宫。
他也必须回宫。
他被姑母软禁在此多日,下至百姓,上到朝臣,皆当他已被刺杀身亡。
若此时不立即赶回,出现在朝臣面前,姑母只怕有的是手段让他彻底消失,此后或无人再信世间还有李昶此人——
因此,在姑母尚未来得及使出应对手段之前,这个先机,他必须要占下。
“此前将军有令,命我等一切听从吉画师与太子殿下安排。”王敬勇面上没有犹疑,交待十一:“护送殿下回宫!”
十一肃声应“是”,喝了声“驾!”,马车飞快地往宫城方向而去。
而车内的蓝青,此时手持匕首,正横在其蓁脖间。
“入宫诸事,便要劳烦其蓁姑姑了。”衡玉看着她说道。
其蓁嘴角紧绷未语。
宫中左右监门皆换上了长公主殿下的人,若无她在前“引路”,太子绝无顺利回宫的可能。
狭小的车厢内无比拥挤,但此时纵是太子也顾不得在意,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手持匕首的年轻人脸上,眼中有着意外之色:“……蓝青?”
蓝青闻声垂下了眼,未曾作答。
太子却已确认了。
那是敬之身边的近随,之后跟着二弟去了北地,他怎会认不出?
想到这些年来的种种,太子心中滋味繁杂。
被关在长公主府的这些时日,他已将往昔种种悉数都想明白了。
时家也好,二弟造反也罢,甚至云朝之死……不过都是姑母行棋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他未有沉浸在此心绪之中,而是向衡玉几人抬手:“多谢吉娘子与诸位舍命相救之恩。”
道谢后,他的视线终落向衡玉:“回宫在即,还要烦劳吉娘子将如今宫中与各处的局面细说一番——”
……
车外雨水稍歇。
此时已进四更,再有一个时辰,待入五更,官街鼓一响,坊市门皆启,百官便也到了上朝的时辰——
衡玉于心中算着时辰,这也是她选在子时行动的原因,为的便是让百官亲眼看到太子归来还朝。
……
甘露殿内,永阳长公主已起身。
宫娥服侍她穿戴整齐后,她自内殿而出,随口问刘潜:“姜令公可愿写下那陈罪书?”
“回殿下,那姜正辅不识抬举,殿下已给他一日时间思虑,他却至今未曾点头……”
长公主以可轻恕姜氏族亲为条件,使姜正辅写下亲笔谢罪书——
“不写便不写罢。”永阳长公主不以为意地道:“总归本宫本也不甚看重这些所谓规矩,无非是底下那些人的提议罢了……”
她看向殿外,道:“横竖今日也无太阳可等了,不如便早些送姜家阿兄上路吧。”
刘潜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内监匆匆走进了殿中行礼,压低了声音禀道:“殿下,东宫那边……贾医官已经招认了,太子妃的确已有孕在身!”
“哦?”永阳长公主微一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