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团两千多人,主动进攻日军一个两万多人的主力师团。
戴按澜倒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同川军团的那并肩一战,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些兵在原来的部队很平常,就是到处可见的那种,填战壕、打冲锋,一场仗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用割之不尽的野草来形容那些兵,有贬低之嫌却是事实。
将军爱兵如子那是为自己戴高帽,在高级军官眼里士兵就是一组数字,死了多少,需要补充多少。
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庞,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儿子,没有人会关心。
当然,将军视兵如数字。
士兵们也不会把将军当回事,当兵不过是扛枪吃粮,打得过打,打不过跑。
很少有傻乎乎拼死到最后一刻。
凭什么?
他们没有理由啊!
但是这些兵到了川军团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身上很有激情,打起仗来悍不畏死。
在金矿机场的顽强守卫,戴按澜听了很多。
数百公里的奔袭,赶到八莫不停歇立刻加入战斗。
火箭炮和步战车的炮坦协同战术不错。
虽然看得出来训练时日尚短,发挥的不是特别圆满,但是效果十分明显,一波带走了日军两个步兵大队。
听闻关于曼德勒会战的战报,假设没有吹牛的话,川军团的实力增长幅度很大。
日军第五十五师团兵力被他们正面牵制,川军团派人背后夹击,应该说具备一定的成功可能。
戴按澜将自己的看法分析说来,对罗司令解释道:
“川军团团长陈浩其实并非我军军官,仅仅打了这样一個旗号,他们的背后支持者应该另有其人。”
此番话是对陈浩的冒犯无礼做出了解释,也是给罗桌英一个台阶下。
毕竟被一个下属命令,传出去的话罗桌英颜面何在?
如此便是友军的通知协同作战,无论答不答应,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戴按澜倾向于配合川军团,但是因为自身跟川军团有交情,罗桌英都知道。
他劝说可能会起反效果,只好闭口不言。
杜律明听闻戴按澜刚才对川军团实力的梳理,内心十分震动。
跟日军打了好几年仗,中央军跟日军的实力对比已经有所结论了。
如果打防御战,需要进攻日军的三倍兵力才能抗衡。
如果进攻日军的阵地,则需要五倍兵力。
普通的中央军战斗力就是这样,像第二百师如此数得着的精锐,防守能跟日军打一比二,进攻也只能打一比一。
说川军团能跟日军一打十,杜律明觉得实在太过夸张,起码应该打个对折。
进攻一打五。
战斗力是第二百师的五倍。
是普通中央军的二十五倍……
他忍不住想问:军队与军队之间的差距有那么大吗?
还是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那么大?
戴按澜点明川军团是盟友不是下属,杜律明已经原谅了那份电报措辞的傲慢。
有实力的傲慢,可以理解。
美国佬和英国佬拽上天了,他们不一样得忍着嘛。
注意到罗桌英脸色还阴沉着,杜律明板着脸说:“空口白话让盟友配合,他们凭什么?
老美让咱的远征军出动,还要给钱给军火,他们比老美还强?”
他的两句质问,巧妙的点名了罗桌英。
罗桌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想到之前的军火采购,跟对方提出了未必答应。
这正是一个机会啊!
罗桌英立刻义正言辞的说:“既然我们是配合盟友作战,
人吃马嚼、枪弹消耗要花不少钱,都是我国的军费,怎么能白白帮他们?
钱就不要了,他们川军团的武器不错,出兵军费可以用武器来抵扣。
立刻回电报通知他们。”
对方通知他们出兵,态度傲慢无礼。
那他们就回电对方拿“钱”来,姿态摆足了,罗桌英自认为不丢面子。
谈崩了,是对方无理在先。
若是谈成了,还能捞到实惠,一举两得。
杜律明对罗桌英的心思猜的很透,表面上附和司令长官决策英明,然后找了一个借口,派遣亲信追上少校传话。
“还是那意思,想要让他们出兵配合得拿军火来,但电报口吻不可太强硬。”
这就是杜律明会做人的地方,两头讨好,两头不得罪。
但是杜律明会做人,并不是一开始就会的。
甚至可以说,杜律明一开始很不会做人,情商很低,混得也是相当不如意。
黄埔军校毕业,他的第一份差事是去做带兵的排长。
杜律明做得很认真,但是太过于严苛,因此他很不得人心,这个排长后来就没怎么干下去。
接下去他去了宣传队,一开始甚至都不太会对群众讲话。
后来杜律明又被派到北方,帮着国民二军办开封军校,军校停办了,他又跑回老家去了。
当地一个大地主招兵买马,他在那里混个差事干,就到了陕西高桂滋的队伍里,当个连长在京城混了一顿时间。
那时候的杜律明,吃喝嫖赌都干,喝酒逛窑子都有份,狠的时候能把整个连的军饷都给赌没了。
这还不算,京城当时遇上南口大战,杜律明赶巧碰上缴了一批溃军的枪械。
枪支弹药是硬通货,愿意买的人很多,是白花花的大洋。
高桂滋不愿为这一点枪得罪人,让他把缴来的枪还回去。杜律明头铁硬是不干,气得高直接撤了他的职。
又一次被撤职的杜律明只好跑到武汗去找北伐军,找到张治仲给了他一个连长职务。
结果当时武汗正在斗争南金方面。
喊口号表决的时候,全连机灵点的都举手了,就他和几个人众目睽睽之下,不识相不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