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徐良回答道:“有十六个大字,写的是‘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此外还有许多小字,都是咒骂五岳剑派卑鄙无赖,不要脸等等。”
冲虚道长疑惑道:“华山派怎地容得这些诽谤的字迹留在石壁之上,这倒奇了。”
徐良解释道:“这石洞是在下与令狐冲比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除了令狐冲、林平之和我,其他人应该不知道。”
当下将如何发见这石洞的经过说了,又说那使斧之人以利斧开山数百丈,却只相差不到一尺,力尽而死,毅力可佩,而命运之蹇,着实令人可叹。
方证大师思索片刻道:“使斧头的?难道是十长老中的‘大力神魔’范松?”
徐良点头道:“正是!石壁上刻有一行字,说‘范松赵鹤破恒山派剑法于此’。”
方证大师道:“赵鹤?他是十长老中的‘飞天神魔’。他是不是使雷震挡的?”
徐良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但石洞中地下,确有一具雷震挡。在下记得石壁上题字,破了华山派剑法的,是两个姓张的,叫什么张乘风、张乘云。”
方证大师点头道:“果然不错,‘金猴神魔’张乘风,‘白猿神魔’张乘云,乃是兄弟二人,据说所使兵刃是熟铜棍。”
徐良说道:“正是。石壁上图形,确是以棍棒破了华山派的剑法,设想之奇,令人叹服,连华山弟子令狐冲,苦思许久都不能破除。”
方证大师皱眉道:“从你所见者推想,似乎魔教十长老中了五岳剑派的埋伏,被诱入山洞之中,囚禁了起来,无法脱身。”
徐良点头道:“在下也这么想,料想因此这些人心怀不平,既在石壁上刻字痛骂五岳剑派,又刻下破解五岳剑派的法门,好使后人得知,他们并非战败,只是误中机关而已。石壁上所刻华山派剑法,确是精妙非凡。”
冲虚道长叹息道:“原来如此。”
徐良继续道:“在魔教十长老的骷髅之旁,还有好几柄长剑,却是五岳剑派的兵刃。”
方证出了一会神,道:“那就难以推想了,说不定是十长老从五岳剑派手中夺来的。你在后洞中所见,一直没跟岳掌门说起过?”
徐良道:“在下发见了后洞中的奇事之后,变故迭生,一直没机缘向岳掌门提起此事。风前辈却早就知道了。”
方证大师点头道:“我方生师弟当年曾与风老前辈有数面之缘,颇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方生师弟说,你也曾受过风前辈的指点。我们只道风老前辈当年在华山气剑两宗火并之后便已仙去,原来尚自健在,实乃可喜。”
冲虚道长道:“当年武林中传说,华山两宗火并之时,风老前辈刚好在江南娶亲,得讯之后赶回华山,剑宗好手已然伤亡殆尽,一败涂地。否则以他剑法之精,倘若参与斗剑,气宗无论如何不能占到上风。风老前辈随即发觉,江南娶亲云云,原来是一场大骗局,他那岳丈暗中受了华山气宗之托,买了个妓女来冒充小姐,将他羁绊在江南。风老前辈重回江南岳家,他的假岳丈全家早已逃得不知去向。江湖上都说,风老前辈恼怒羞愧,就此自刎而死。”
方证连使眼色,要他住口。
冲虚道长却装作并未会意,最后才道:“徐少侠,贫道对风老前辈好生敬仰,你也算风老前辈的半个弟子,在你面前,本不该揭他老人家的旧日隐私。今日所以重提此事,是盼你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大丈夫一时沉浸温柔乡,倒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不可愈陷愈深,更何况,那蓝凤凰为五毒教教主,向来与中原武林不和。”
徐良知他其意所指,想要反驳,但对方终究一番好意,当下喟然不答。
三人说了半天话,太阳快下山了,照映得半天皆红。
方证大师道:“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二人录到《葵花宝典》不久,便即为魔教十长老所杀,两人都来不及修习,宝典又给魔教夺了去。因此华山派中没人学到宝典中的丝毫武功。但两人由于所见宝典经文不同,在武学上重气、重剑的偏歧,却已分别跟门人弟子详细讲论过,华山派后来分为气剑两宗,同门相残,便种因于此。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
冲虚道长点头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方证大师继续道:“魔教得到了岳蔡二人手录的宝典残本,恐怕也没什么得益。十长老惨死华山,那不必说了。任教主将那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那么两人交恶,说不定也与这部手录本有关。其实这部手录本残缺不全,本上所录,只怕还不及林远图所悟。”
转头向冲虚道:“道兄,剑法之道,你是大行家,比我懂得多了,这中间的道理,你向徐少侠说说。”
冲虚道长笑道:“你这么说,若非多年知己,老道可要怪你取笑我了。当今剑术之精,除了风老前辈,又有谁及得上徐少侠?”
方证大师道:“徐少侠剑术虽精,剑道上的学问却远不及你。大家是自己人,无话不说,那也不用客气。”
冲虚道长叹道:“其实以老道之所知,与剑道中浩如烟海的学问相比,实只太仓一粟而已。将来也不知是否得有机缘拜见风老前辈,向他老人家请教疑难。”
随即看向徐良道:“辟邪剑法的威名太盛,而林震南的武功太低,这中间的差别,自然而然令人推想,定然是林震南太蠢,学不到家传武功。进一步便想,倘若这剑谱落在我手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徐少侠,百余年来以剑法驰名的,原不只林远图一人。但少林、武当、峨嵋、昆仑、点苍、青城以及五岳剑派诸派,后代各有传人,旁人决计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只因林震南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不过起心抢夺剑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青城矮子脸皮最老,第一个动手。可是余矮子脸皮虽厚,脑筋却笨,怎及得上岳不群不动声色,坐收巨利。”
徐良笑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冲虚微微一笑,说道:“那林平之拜入了华山门下,《辟邪剑谱》自然跟着带进来了。听说岳先生有个独生爱女,也要许配林平之,是不是?果然是深谋远虑。不过,当时他肯定没想到,要学剑法,竟然要自宫,也不知岳不群看到左冷禅自宫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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