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笑道:“不曾想衡山一别,不过半年,少侠便闯出这般大的名声,又救了贫尼一次!对了,师姊呢?她怎么没来?”
秦绢哭道:“师…师父被左冷禅勾结魔教妖人围攻,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宁德休养呢!”
定逸师太大怒,喝骂道:“好贼子!”踏步上前,可是只走得两步,身子一晃,便即坐倒,口中鲜血狂喷。
定闲师太先是扶助定逸,然后向前两步,看着张敬超和司马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张师兄、司马师兄,我恒山派和贵派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竟要纵火将我等烧成焦炭?贫尼不明,倒要请教。”
徐良抬起巨阙重剑,指着张敬超的心口,喝道:“师太问你话呢!”
张敬超长叹一声,无奈道:“原本掌门师兄的话,老夫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天下这有阁下这样的人物,又这般鬼神莫测的剑法!老夫栽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冤枉。”
定闲师太缓缓道:“贵派意欲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并成一个五岳派。贫尼以恒山派传世数百年,不敢由贫尼手中而绝,拒却了贵派的倡议。此事本来尽可从长计议,何以各位竟冒充魔教,痛下毒手,先是在分水关袭击师姐,然后又在此设伏,要将我恒山派尽数诛灭。如此行事,不觉得太霸道了吗?”
定逸师太怒道:“师姊跟他们多说甚么?一概杀了,免留后患,咳……咳……”
她咳得几声,又大口吐血。
司马德畏惧的看了眼徐良,慌忙道:“我们是奉命差遣,内中详情,一概不知……
张敬超怒道:“任他们要杀要剐便了,你多说什么?!”
司马德被他训斥,老脸微红,不敢再多说什么。
定闲师太说道:“三位三十年前横行冀北和幽燕,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贫尼还道三位已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却不料暗中投入嵩山派,另有图谋。唉,嵩山派左掌门一代高人,却收罗了许多左道……这许多江湖异士,和同道中人为难,真是居心……唉,令人大惑不解。”
她虽当此大变,仍不愿出言伤人,说话自觉稍有过份,便即转口,长叹一声,问道:“如此说来,左掌门这次邀我恒山派前来,就是要铲除我等吗?”
司马德在先前言语中露了怯意,急欲挽回颜面,大声道:“不错,掌门师兄已经……”
“住口!”张敬超呵斥医生,朝他怒目而视。
司马德才知失言,但梗着脖子道:“徐良安然脱困,我们也落在他手里,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定闲师太叹息道:“阿弥陀佛,左掌门已然身为五岳剑派盟主,位望何等尊崇,何必定要归并五派,由一人出任掌门?如此大动干戈,伤残同道,岂不为天下英雄所笑?”
定逸师太厉声道:“师姊,贼子野心,贪得无厌……你……”
定闲师太挥了挥手,看向两人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遭恶报。我恒山派从此不再奉左掌门号令。敝派虽然都是孱弱女子,却也决计不屈于强暴。左掌门并派之议,恒山派恕不奉命。”
张敬超冷笑道:“定闲,五岳并派大计,掌门师兄筹划了数十年,岂是你说退出就退出的……”
定闲师太平静道:“这就不劳张师兄费心了。”
定逸师太看着死伤的弟子,泪水滚滚而下,身子晃了两下,向前直摔下去。
众人大惊,抢上扶起,只见她口中一道道鲜血流出,众弟子十分惶急,不知如何是好,一齐望着徐良,要听他的主意。
徐良道:“快给两位师太服用伤药。受伤的先裹伤止血。此处火气仍烈,大伙儿到那边休息。请几位师姊师妹去找些野果或甚么吃的。”
众人应命,分头办事。
秦绢用水壶装了山水,服侍定闲、定逸以及受伤的众位同门喝水服药。
龙泉一战,恒山派弟子死了三十七人。
众弟子想起定静师太和战死了的师姊师妹,尽皆伤感,突然有人放声大哭,余人也都哭了起来。霎时之间,山谷充满了一片悲号之声。
定逸师太厉声喝道:“死的已经死,怎地如此想不开?大家平时学佛诵经,为的便是参悟这‘生死’两字,一副臭皮囊,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众弟子素知这位师太性如烈火,谁也不敢拗她之意,当下便收了哭声,但许多人仍然抽噎不止。
定逸师太又道:“师姊到底如何受伤的?现在情况如何?娟儿,快点给掌门人说清楚。”
秦娟应道:“是。”
站起身来,将如何在分水关中伏,众人如何迷药迷倒被擒,如何定静师太为嵩山派丁勉所胁迫,又受蒙面人围攻,幸得徐良赶到杀退,然后救援南少林,在归途中,前去支援徐良,拦住秦伟邦等魔教妖人,最终为了保护众弟子,被火药炸伤的事情,一一说了。
定逸师太道:“这就是了。嵩山派的贼子冒充魔教,胁迫师姊赞同并教之议。哼,用心好毒。倘若你们皆为嵩山派所擒,师姊便欲不允,那也不可得了。”
她说到后来,已是气力不继,声音渐渐微弱,喘息了一会,又道:“师姊在分水关遭到围攻,便知敌人不是易与之辈,信鸽传书,要我们率众来援,后来南少林也传来求救信件,本想着到宁德接应你们,不曾想,这件事也在左掌门的算计之中。”
定闲师太座下的二弟子仪文说道:“师叔,你请歇歇,弟子来述说咱们遇敌的经过。”
定逸师太怒道:“有什么经过?水月庵中敌人夜袭,乒乒乓乓的一直打到今天。”
仪文道:“是。”
仍是简单叙述数日来遇敌的情景。原来当晚嵩山派大举来袭,各人也都蒙面,冒充是魔教的教众。恒山派仓卒受攻,当时大有覆没之虞,幸好水月庵也是武林一脉,庵中藏得五柄龙泉宝剑,住持清晓师太在危急中将宝剑分交定闲、定逸等御敌。
龙泉宝剑削铁如泥,既将敌人兵刃削断了不少,又伤了不少敌人,这才且战且退,逃到了这山谷之中。
清晓师太却因护友殉难。这山谷旧产精铁,数百年前原是铸铁之所,后来精铁采完,铸剑炉搬往别处,只剩下几座昔日炼焦的石窑。也幸得这几座石窑,恒山派才支持多日,未遭大难。
嵩山派久攻不下,堆积柴草,使起火攻毒计,倘若徐良等来迟半日,众人势难幸免了。
这时,定闲师太缓了口气,看了眼张敬超等人,对徐良道:“徐少侠,这些人为你所擒,你看该如何处置?”
徐良听着师太的意思,是要网开一面,心中不以为然,语气平道道:“全杀了!”
定闲师太微微皱眉,轻声道:“徐少侠,贫尼虽常在山中清修,但也听闻你的事迹,这些人已经废了,日后再也无法作恶,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用余生去忏悔赎罪?”
徐良摇头道:“师太,原谅这些恶贼,是佛祖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他们上西天,去面见佛祖!”
说着上前一剑,斩断两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