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叹了口气,手腕微抖,震开田伯光的长剑,步履前驱,准备先接住他,再做计较。
田伯光自知打乱了徐良的剑招,心中十分懊悔,脚步急停,身体快速后仰,反手一剑,刺向白掌柜的后心。
白掌柜却是不慌不忙,手中短剑从容递出,先荡开长剑,然后往边上一错步,剑尖由上至下,插向田伯光的心口。
危急关头,徐良挥舞重剑,向白掌柜拦腰斩去,然后左手探出,抓住田伯光的裤腿,往后一拖,将其甩了出去。
白掌柜纵身而起,飘然如巨蝠,双脚骤然发力,猛地踩在巨阙剑上,居高临下,一剑削向徐良的脖颈。
重剑后旋,徐良借力将巨阙抡圆,攻其必救,砍向白掌柜的脑袋,凭借长短优势,逼迫他放弃这一击。
白掌柜落在桌子上,皱眉问道:“你刚才那一招,跟谁学的?”
徐良神色冷峻,双手握剑,平静道:“哦?你也认识风前辈?”
白掌柜脸色一变,神色狰狞,咬牙切齿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若非是他,老夫怎么可能变成这般模样!”
徐良耻笑道:“原来是风前辈的手下败将,不过,风前辈剑术通神,你败给他,倒也不丢人。”
白掌柜目光一凝,杀机暴增,双拳捶胸,仰天长啸道:“风清扬,你果然没死,等我先吃了这个小畜生,再去挖了你的心肝!”
当年他为了登上武林绝顶,不知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寂寞,造了多少杀戮,辜负了多少至亲好友。但是,在终于看到希望的时候,却被醉醺醺的风清扬拿着一把破剑击败,并留下致命暗伤,修为一路跌落,即便采食心肝补充气血,也只能勉强保住这条命,无法寸进。
他恨风清扬深入骨髓,骄傲的他可以容忍自己输,却无法忍受那种的轻蔑眼神和清淡语气。
一句歪魔邪道也想称霸武林?就判了他死刑,否定了他一切的努力!
老夫就是穷尽一生也要杀了你!
白掌柜看了一眼桌上的脑袋,泪流不止。
天底下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只为完成他的夙愿?
徐良身穿素袍,虽然历经长途跋涉与一番厮杀,破损不堪,沾满血污,但站在原地,仪态仍是俊雅至极。
白掌柜盯着徐良,看着这个风姿神态都和风清扬极像的家伙,杀意更浓,寒声道:“可有遗言?”
徐良深深吸气,一气长聚深不见底,巨龙吐水如江奔流,低首垂眉,体表泛着荧光,犹如青铜浇铸,双手持剑,凝神戒备。
白掌柜一剑递出,剑影如幕,封死所有退路,剑剑刁钻阴狠,剑剑势大力沉。
徐良每接一剑,都会被震退一步,不消片刻,便退出了客栈,退出了废墟般的院子。
客栈外沟壑纵横,满目疮痍,风沙中,白掌柜扭曲的脸孔,犹如一头出笼的凶兽,已然走火入魔,将近在咫尺的徐良,当成了宿敌风清扬,一边凶猛出剑,一边大声嘶吼:“三十年,我苦修三十年,眼看就能进入中原,成就无上威名,却被你生生打落尘埃!高高在上的你,可曾明白我的痛苦?除去华山嫡传的身份,除了独孤九剑,你凭什么赢我?!”
“因为你,我不得不食人心肝苟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杀了你,我枉活此生!”
“风清扬,你可知你早已成了我的心魔?我日思夜想都想生吃了你,不光是心肝,整个人都要生吞入腹,唯有如此,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断断续续的疯言疯语间,两人终于拉开一段距离。
徐良单膝跪地,脸色惨如金纸。
白掌柜眸中光彩熠熠,阴鸷沙哑道:“你的剑法和他相比,差太多了!”
徐良缓缓站起身,笑道:“累了?该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