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火急火燎的扔下一堆话,身形如风,向着上茅峰奔去,留下方法青和方学真的两个徒儿。
那两道童看着顾曜远去,面上浮出一抹担忧之色,一人对着方法青道:“师兄,师父不会出事吧?”
方法青拧紧眉毛:“不会,二爷是阳神真人,见多识广,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顾曜这修为都敢去掺和一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走,我们现在去太元殿。”
“好。”两道童异口同声道。
安慰了这两道童,方法青自己却是提起了心,顾曜身上秘密极多,再说他那师父,更是通天彻地的绝世修为,身上不知有什么法宝护着,若是真有危险,那也能在万里之外出手,自然是不会出事的。
可方学真,那真不一定了,根据顾曜那零星几句话,就能知道背后那人的修为,必然强横,不然怎么可能将个阳神炼成小鬼?自己这二大爷,这么些年可是心思都不在修为上啊。
他这边出了洞天,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太元殿去,请明熙真人出手。
那一边,顾曜喊出了天师。
“师伯,能将个阳神炼成鬼怪,这修为,与你相比如何?不是与您本尊比,就您这分神。”
顾曜放出了一只五行小鬼,让它寻路,向着幕后黑手所在跑去。
天师悠然飘在空中:“这怎么说?反正,只是保着你没啥问题,又没见到那人,我怎么知道我这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力量,能不能打赢他?”
“好吧,等会我们暗中观战,若是方学真能打平,我们就不出手,若是他有生命危险,就摆脱您想法子帮忙一把,不让他死就行。”
天师自无不可,满口应承,同时好奇:“你与这老道人也就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么热心肠?莫非你还有着一颗圣人大侠的心肝?”
“这倒也没有。”
跟着这小鬼,顾曜从上矛峰的半山腰上向着山背面一下跳了下去,驾驭清风在空中滑翔:“主要是这老人已经是方叔最后的亲人了。”
想了下,他补充道:“不算方温书那种已经各走一边的。”
“嗯?”天师想了想,“那个方法青于你有大恩?”
“大恩也说不上,但方叔过去确实多多照顾我,您老也是经常暗中窥视我与师父的,应该知道几年前师父就不下山了,道观的营生都要我去城里做吧?”
天师皱眉:“这个我不在意,一般我只是偷瞄两眼,哪会看那么多?”
“好吧,那时候我年纪小,清水县也就那么大,鬼怪祸事也就那么些,有事一般人家都找的靖夜司,也没理由相信我一个小道士吧。”
顾曜回想了过去:“那时候,方叔看我长的弱小可怜但好看,所以在很多方面,都照应了我下,会允着我帮忙,帮我在城里人家刷脸,也是替我背书,告诉城里百姓我是个有修为的,可以相信的。”
天师懂了:“原来如此,你们能过的听滋润,也是多亏了他啊。”
“嗯,后来他还给了我一份紫符,救了我一命,虽然没有我估计也不会有危险,但怎么说,方叔也算我的恩人,于情于理,力所能及的话我自然要照顾他。”
说着顾曜又叹了口气:“这次来,方叔虽然看着过的苦了点,但修为好像有所进步,那一手虚空凝画,也是我过去没见过的全新手段,虽然没说,但看的出来,他与这二大爷相处很融洽。”
“若是方学真死了,他的心情,会与我和师父分别一样难受吧?”
天师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说道:“原来你是因为要和善渊分别了,所以见到他们两,心生不舍,不想让你的痛苦,让他也再感受下吗?”
“既然你有这心意,那师伯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有师伯在,那方学真死不了。”
“多谢师伯。”
这会已经落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里,阳光照射不进,空气中飘荡着泥土腥味和草木腐烂味,一层稀薄的白雾升起,如同水流般在空气内流动。
到处都是粗壮的一手抱不过来的老树,地上布满了纠缠起伏的树藤,狂放不堪的野草,一脚踩下,噼里啪啦草木折断的清脆声响个不停。
“师伯,这些雾气没毒吧?”
“你也太谨慎了,这些只是普通的山林瘴气。”天师看着顾曜用袖子捂住口鼻,接着又用符箓招来微风环绕的小心模样,无奈了,“你过去没被什么人暗算过吧,也没中过毒,怎么这么小心?”
顾曜盯着那飘着的小鬼:“师伯,你不知道啊,师侄我过的苦啊,司首那个老硬币,不知谋算了我多少次,把我耍来耍去,我这才不得不这么谨慎。”
有什么事就都往司首头上推就是了,反正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正事。
天师动动嘴:“司首没那么不要脸吧?就算他要动你,也要等你成就阳神吧。”
“谁说...师伯,小鬼停住了,莫不是到了地方?可是方学真呢?这里一点交手的动静都没有,难不成两人现在在追忆过往?”
带路的小鬼突然僵硬在空中,不再动弹,顾曜竖直了耳朵轻声道。
天师捏印,小鬼背后翻出一道金色印记,操纵小鬼飞了回来,被他塞回到锦囊内:“不,没人,你往前面去看看。”
顾曜像只大号猴子,灵巧的爬上树,提气轻身,在树枝上跃动,慢慢跳到前面,看到了一片树木被砍倒后形成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着一个石碓和燃着蓝色火焰的火堆,一个金灿灿的小锅架在火堆上。
没人。
顾曜藏在树冠中,树叶挡住了身子,仔细四处观察。
天师传声道:“这火堆竟然还在,那人应该没有走远,等等吧。”
一人一魂等了半柱香时间,那金色小锅煮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里面似乎煮着什么肉,飘出了一股浓郁无比的肉香。
也就在锅煮开的时候,对侧树木晃动,走出个骑着黑羊的邋遢道人。
这黑羊干干净净油光发亮,一身黑毛好似黑色丝绸,更为引人注意的,是它两根羊角又弯又长,好似水晶。
“奴儿,回来的刚刚好。”
道人肩上扛着个木棍,木棍的那一头吊着个白羊头,此刻从羊背上下来,拍了拍黑山羊,笑道。
黑山羊也唛的叫了一声,似在回应。
道人撩了下脏兮兮的油腻头发笑骂道:“奴儿就你心急,莫急莫急,今儿,可是有故人要来的,要等他一起。”
他弯下腰,亲昵的抱着黑山羊的头,脸靠在羊角上低声说了些情话,顾曜听得下身发凉。
这羊...这羊居然是他的道侣!
只是不知本来就是个羊,还是受了造畜之法,被这道人变成这模样。
道人说着说着,亲了两下黑山羊的额头,又盘了两下羊角,这才扛着木棍走到金色小锅前,调低了火焰,坐在了个附近的树墩上,等起了什么。
顾曜看着这道人和黑山羊,想起了什么,传音天师道:“师伯,山羊...公山羊才有角的吧?”
天师的神情有些古怪:“不是,母山羊也能长角,只是长出的角又短又小,那一只那么长那么大,必然是个公的。”
顾曜更不好了:“那真的是个山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