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是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都是为之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他们都说朕为了不让太上皇回来,为了这天子大位,宁可割舍和大哥多年来的感情。”
“他们说朕是尖酸刻薄,说朕是无情无义,说朕是狼心狗肺,说朕是恩将仇报!”
朱祁钰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胸膛剧烈起伏,显示了他的强烈的不满之心。
在深深的吐纳几次后,朱祁钰这才停了下来,直直望向身旁的朱祁锐
“其实,朕从来没有想过要大哥死。”
“三弟,你信吗?”
面对这个问题,朱祁锐不管信与不信,他的回答都只能是一个。
“臣弟相信皇兄!”
见到自己三弟说信自己,朱祁钰心情这才略微平复下来。
他举目望天,又是轻声说到。
“先帝子嗣单薄,唯有朕、大哥和三弟而已。”
“朕和大哥年岁相差不大,所以在七岁入宫后,就和大哥一起读书嬉戏。”
“直到我们满了十五六岁后各自婚娶,然后朕才搬出皇宫不大同大哥见面了。”
朱祁钰回忆起了从前,那时他还年幼。
“朕大婚礼节之浓重,为本朝亲王之最。”
“大哥给朕的品级待遇,乃至日常不时赏赐,都是丰厚无比。”
“朕知道他是真心爱护我这个弟弟,朕当年也曾真心仰慕敬爱于他,只想着做一个安乐王爷。”
“我们本以为,史书上所写的‘兄弟反目’,绝不会在我们兄弟之间上演。”
“然而造化弄人,谁知道他御驾亲征后,却是一去不回!”
看到自己皇兄少有的真情流露,朱祁锐只得轻声叹息。
“大哥,不可能永远不回来。”
“所谓来日方长,皇兄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大哥回来后应该怎么办?”
朱祁钰的瞳孔陡然一缩,他清亮的眼眸中渐渐闪过一丝尖锐深沉之色。
他强行压下心中最初那一丝惊骇,过了良久才开口。
“对于大哥,朕并不忌惮于他,也不怕他回来后抢夺皇位。”
朱祁钰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夹在指尖揉搓得寸寸折断,然后不停的用手指揉捏。
“大哥的的心腹,王振、马顺之辈已然身死,大将王骥也已经从云贵前线调回南京养老。”
“失了左膀右臂的大哥,已然是不足为惧。”
“大哥他自己也该明白,若是将来还朝,最好的下场,不过是像唐玄宗一般颐养天年而已。”
“纵然是那些守引旧老臣们,也不可能说出让他重登大宝的话来。”
朱祁钰将手心里的树叶碎未抛弃于地上。
“联曾经同于谦有过一次深谈,都是认为以我大明如今的军队,还远远够不上将瓦刺彻底扫平。”
“既然如此,则我们迟早要迎回太上皇,也是要同瓦刺和谈。”
“于谦劝朕不要做无用之功,亦是不要一味拒绝大哥归国。”
“只不过每每想到大哥,朕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些不甘!”
“大哥他宠信奸佞王振等人,土木堡一战更是使得我大明精锐尽丧。”
“他贪生怕死投降瓦剌,也是将我大明武烈之风丢得一干二净,让太祖太宗蒙羞!”
朱祁钰说了这么多,不由得也是口干舌燥。
他停下来又问起了身边的朱祁锐。
“三弟,你觉得二哥我当皇帝后,所作所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