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高谷的声音又再一次的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
“好一个简在帝心!”
“我倒想问问。如今大明的皇帝是谁?”
“依我看来,只怕有些事情,即便是当今天子也是身不由己,做不得主!”
“他是你们推上皇位去的,当然要知恩图报了。”
“至于真正能为大明做主的,也不知道那人是姓于还是姓陈!”
姓于,那不就是于谦?
姓陈,那自然指的是陈循。
高谷因为陈循一下子就引了两个帮手进到内阁,所以在生气之下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话来。
高谷的话,让商辂只觉自己是听得心惊肉跳。
他哪里还敢再听,忙不迭拉着意犹未尽的朱祁锐一起,慌忙的从内阁里面撤了出来。
直到走出十数步远,商辂这才在秋风的吹拂下,感觉自己清醒了下来。
“这个高阁老也真是的,怎的就长了一张大嘴巴,这样的口无遮拦!”
商辂苦笑着对朱祁锐诉苦和问计。
“殿下一向诡计多端,可有什么平和陈阁老和高阁老争端的办法?”
朱祁锐脸上冒出了黑线。
“恩?”
商辂嘿嘿的傻笑着,纠正他之前的用词不当。
“口误,都怪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我想说的是殿下多智多谋、多谋善断。”
朱祁锐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后才说。
“孤不过只是一凡人,可不是那诸葛武侯,又哪有那么多的计谋百出?”
“这事我们一时没有对策,只能从长计议了。”
就在商辂和朱祁锐交谈的时候,只见迎面正有一队内侍宦官走过来。
打头之人穿着一身的大红蟒袍,显然是皇宫里面有头有脸的大太监。
商辂之前在皇宫里面走动得不多,对于太监也就认识两三个人而已。
随着王振身死,如今就剩下了金英和兴安。
对于迎面走来的太监,商辂是不认识的,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朱祁锐。
“走过来的,是慈宁宫总管太监李永昌。”
朱祁锐向着商辂说到。
李永昌,也算是朱祁锐的老相识了。
之前孙太后打算召襄王入京继承大统,就是让这个李永昌前去索要金符。
而朱祁锐领着武将们逼宫的时候,李永昌也是在场的。
“拜见邺王殿下!”
李永昌走近之后,先是向着朱祁钰行礼问好。
“不知这位,可是新晋入阁的商先生?”
李永昌起身后,又才对着商辂礼貌的笑了笑。
商辂这才刚刚入阁,他不敢生出大意之心。
只见他嘴巴裂开,露出一个笑容。
“先生二字,商辂实在是愧不敢当。在下正是商辂,李公公有何事找我?”
李永昌也是一脸严肃的,对着商辂拱手行礼。
“商阁老,老奴是慈宁宫里的管事太监。”
“老奴奉了上圣皇太后的懿旨,请商阁老过去慈宁宫见太后。”
“太后她老人家有些话,想和商阁老您说。”
商辂心中是暗暗吃了一惊,他心想,看来朱祁锐之前说孙太后有心让他做太子老师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却是不知太后那面,是只传了商某人,还是也有他人?”
商辂不知不觉的,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永昌道:“还有一位彭先生,也是新入阁的。”
听了太监李永昌的回答以后,商辂是彻底的对朱祁锐心服口服。
看来孙太后这是真的要给东宫太子找老师了,而且和朱祁锐说的一样,商辂就是内定的两个人选之一。
孙太后召见,商辂自然是不敢大意。
“殿下,我们改日再叙。”
商辂向着朱祁锐一拜后,又才向着李永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公公,请前面带路。”
……
行走在皇宫大内,商辂也是心中不安。
要是彭时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一不小心成了太子朱见深的老师,只怕他的仕途也就毁了。
在李永昌的带领下,商辂他们在和彭时汇合后,一路来到皇城西侧的武英殿,然后又向着偏殿走了过去。
远远的,商辂就看见靠西的小殿里面,重重的珠帘低垂,室内更是香薰袅袅,沁人心脾。
偏殿的正中陈设得有一应的紫檀,上面并无繁复的装饰,却是浑然天成,难以掩饰的贵气扑面而来。
商辂和彭时进到偏殿后,连忙对着珠帘后面的孙太后行跪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