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石亨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之上的朱祁钰对着石亨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于谦身上。
“于少保,还不接旨么?”
朱祁钰可不管于谦答不答应,他改用晋赏的荣誉称呼起了于谦。
于谦却是重重叩头,依旧伏身在地。
“臣素来性情浅薄,更兼急躁。如今位列尚书,已是喜出望外。”
“如今胡虏未灭、战事未平,正是人臣效死之日,臣实不敢因微末之功,而进位三孤。”
“愿陛下怜悯,仍以臣提督军务。臣定当效死,以报国恩!”
天子降诏以荣臣下,臣子本来是该有谦让之词,这本是题中之意。
只不过于谦此时说出这些话来,却是颇为有些冰冷刺耳。
朱祁钰原本笑吟吟的脸上,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朕以军国大事托付少保,卿自当勉励。”
“然则朕非刻薄寡恩之君,固于卿所请,朕不允也!”
于谦,还是那个铁血直臣。
“臣本一介书生,素来不知兵事。既无骑射之能,也无运筹谋略。”
“得陛下赏识,以臣为兵部尚书。天恩浩荡,臣感激涕零!”
“少保一职,国臣荣誉之重。唯有才德兼优、声望卓著之大才,方能胜任。”
“臣本是后辈末学,才学浅陋。若以臣为少保,则有害于陛下识人之明!”
于谦的身子躬得更低,他口中词汇也是越发谦卑。
年青的朱祁钰,面上阴寒气色更胜之前,可以看出他已经大为不乐。
“于卿,切不可妄自菲薄!”
“若无卿在,则大明宗庙不存。卿于社稷有存亡之功,对朕也是扶持之情。”
“不过一个区区少保,朕还嫌不够,爱卿又何足挂齿?”
“朕意已绝,卿不可再辞!”
原本群臣还认为朱祁钰和于谦,是君臣情深义重。
直到一句几乎直白的“对朕也是扶持之情”,这才让众人心中豁然开朗。
朱祁钰这话,除了是表彰京师攻防一战外,更多的是为了酬谢从龙之功。
见到于谦还是不肯领旨谢恩,群臣都是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朱祁钰已经降下浩荡天恩,若是于谦再不接受,只怕君臣都是下不来台!
于谦嘴唇微微抖动,似乎还要坚持,不过最终还是勉强叩头。
“臣,谢主隆恩!”
朱祁钰见到自己逼迫于谦得逞,顿时心情大好。
“于少保,还不快快免礼平身!”
于谦苦笑:“谢君上!”
金英又捧着几份明黄圣旨出来,对着群臣再次诵读。
“尚书王直,五朝旧臣。其力持正议,言固守京师,可谓老成人。朕感念其功,特以其为少傅!”
“尚书胡濙,节俭宽厚,喜怒不形于色,能以身下人。土木一败,怒斥南迁,有定国之功。赐为少傅!”
“尚书陈循,土木变后居中调度,以干练称。加少保!”
王直、胡濙、陈循一起出列,跪地叩头。
“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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