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苦笑一声:“正是因为有宗**常在,陛下才绝不会同意与瓦刺的议和。”
说完这一句后,于谦缓缓的舒展了身子,才又接着往下说。
“如今我朝局面,和当初南宋初立的时候何其相似?”
“赵构能够在一天之中连下十二道金牌令岳武穆退兵,进而于风波亭将其处死。”
“世人皆言赵构昏庸,却不知钦、徽二宗回来后,赵构当何以自处?”
“若是尊崇父兄,就该还以大位。若是不还,则为天下人言其无兄无父!”
“今上之心,与赵构一般。我等辅佐的,便是这么一个面善心狠的帝王!”
于谦的话淡而无味,然而项文曜却是面上一惊,一时之间项文曜也不知该如何接口。
沉默片刻,项文曜才说到。
“今上的难处,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今上不是赵构,于公也不会是那岳武穆!”
于谦默然,淡淡的说到:“但愿如此!”
就在于谦和项文曜秘谈的时候,营外又有一人匆匆进来禀报。
“于尚书,宫中来了口谕,命你和石大都督火速入宫商议军事!”
刚刚于谦才和项文曜言及皇帝,这马上就有人前来传旨。
如此情形,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于谦也不多做停留,便带着项文曜一起,前去和石亨一起入宫。
“于公,你一介文臣,缘何会甲胄在身?”
“若是他人得知于公如此,别人还会以为是我石亨不肯用命!”
“这上阵搏杀一事,自然是由我石亨这样的粗狂汉子还做。”
“于公为大军统帅,只需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就是了!”
石亨是于谦向着皇帝朱祁钰举荐之后,才能从一个参将晋升为都督众军的主将。
对于于谦,石亨还是心存感激之心,并且对其行巴结献媚之事。
于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胄,脸上波澜不惊的回到。
“将士们每日枕戈待旦,于谦身为统军之人,自然不敢也不愿屈居人后。”
“谁说文人就不能身披盔甲?”
于谦一向刚直不阿,对于石亨刻意对自己的讨好,他很是不以为然。
因此,于谦并没有投桃报李的对石亨报以好脸色,而是一脸的严肃。
被于谦这么一呛,石亨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突然就冷了下来。
一旁的项文曜,见此情况,连忙出来打圆场。
“这甲胄在身,脱起来也麻烦得很。如今陛下传唤甚急,可不敢耽误时间。”
石亨心中不快,不过脸上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出来。
“项侍郎之言在理,咱们还是速速入城为上!”
……
朱祁钰召开的这一次的朝会设在午门外,而且还是天黑后临时决定的。
自承天门到午门一线,沿途都是灯火通明,将远处三大殿的轮廓勾勒得若隐若现。
而千步廊两侧的官署,也俱都是在宫灯中亮如白昼。
青石板两旁的石幢内,宫灯在北风中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如同它们也不知道今日朝会的内容一样。
于谦等人一路走来,沿途所见的禁军将士,都是腰佩刀剑,设下层层的关卡。
这样的紧急朝会,虽然比不得往日常朝一般的礼制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