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也是目光一凝,没有想到习凿齿的选择竟然如此决绝。
看着那身躯缓缓地向后倒下,周楚叹道:
“尸骨好生收敛吧。之前在巴蜀的时候还道是只能煽风点火的小人一个,现在的确是余失敬了。”
一名偏将恰在此时策马过来:
“启禀将军,我等已经初步甄别了俘虏和尸首,并未发现桓熙的身影。”
“跑了?”周楚皱了皱眉,向大江上看去。
江面上的混乱此时稍稍有所纾解,只不过并非船只一股脑的向东而行,而是在几条船的引导下,整个船队乖乖的向岸边驶来。
也容不得他们不听话,一方面关中骑兵已经在岸上架弩,另一方面,大江上游出现了几艘沔水水师的战船,负责掩护的荆州水师战船一看岸上的形势不对,早就逃之夭夭了。
反正荆州大族的不少家眷都已经在最前面几艘船送走,剩下的这些船只多半都只是家财细软以及那些小世家的家眷,荆州水师还没有为了保护这些而拼命的觉悟。
更何况西塞山前的荆州水师也只是几艘蒙冲罢了,本就没有和沔水水师硬碰硬的资格。
乖乖向岸边行来的船队中,却又突然出现了骚乱。
只见一条小船想要挣脱队伍,向东南而行,但因为其行动突然,一侧的船只依旧在向码头靠拢,所以船头骤然撞上了这小船的船身。
船上的人晃晃悠悠,有人跌落水中。
很快,一具湿透了的尸首就被运送到了周楚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关中骑兵在岸上搜捕半天、未有所得的桓熙。
习凿齿给桓熙的任务是稳住码头,尽可能多跑一些人出去,但是桓熙显然选择夺了一条小船,先行逃离,但最终还是被困在了船队中,现在心有不甘之下还想再逃窜,谁知阴差阳错,竟然因为一场“船祸”直接落水淹死。
周楚打量着那个临死之前脸上还满是惊恐的尸体,厌恶的说道:
“取下来首级,送往都督处。收拢俘虏,准备向武昌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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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淮上春雨绵绵。
正是因为这一场春雨,浇透了田地、润湿了山野,也稍稍扑灭了双方军队恶战一场的汹汹烈焰。
泥泞的土地,显然不适合辎重行进,桓温从马头要塞的撤离变得艰难,不过对面的谢奕,想要追击也不容易,冒雨渡河,无论是火炮还是霹雳车一时半刻都运送不上来,几次尝试轻兵突进,但都被亲自殿后的桓温击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几年独当一面的战事诚然让谢奕一向莽撞的性格稍稍改变,但是奈何他的对手是再了解他不过的桓温,而且桓温对上谢奕自然一向是拿捏,所以谢奕怎么进攻、如何迂回、是否包抄,全部都被桓温看在眼里,见招拆招,让谢奕很难在桓温的防线上撕开口子。
不过谢奕的任务就是咬着桓温不放,所以他也不着急,遵循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和桓温拉拉扯扯,只要能够纠缠住就好。
而在寿春方向上,桓秀和孙无终已经合兵一处,冒雨强攻八公山下的关中军队营垒,并未能得手,双方在八公山下陷入僵持,显然都在等待后方援兵。
桓秀等的是王洽和戴施,而八公山下的谢玄,等的自然是杜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荆州的战报在风雨中传来,再次震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