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过神来,现在关中面对大司马,在河北战场上本来就是处于防守态势,换而言之就是大司马先发制人,向同朝的关中晋军发起进攻,结果最后还大败亏输,主将的首级都被割掉了,而王猛不计前嫌,送还首级以表示友好,这······
简直是要从实际战果和舆论战场上两方面都取得胜利啊。
“刺史大义。”王猛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纠结功劳大小的问题。
关中王师本就自有一套论功行赏的功勋体系,不是单纯的依靠人头的多寡,且这桓云是被火烧死的,也不是谁杀的,提着脑袋来的这偏将顶多算捡了一个便宜罢了,功劳算不得多少。
“希望桓秀能够理解余的善意,至少不会直接倒向慕容垂。”王猛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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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看着一片哭声的青州军大帐,只能也跟着对桓云的牌位拱了拱手。
送还尸首这种事,最终还是敲定了让阮宁走这么一遭。
一方面他的出身就是最好的护身符,桓秀但凡还有一丝理智也知道不能杀出身江左豪门的人。
另一方面,阮宁之前就曾经出使桓温处,和桓温商议了两军共同北伐鲜卑的战略,并且得到了桓温的赞赏,因此再来桓家军中,不少人都认识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且这龙潭虎穴一样的敌营,无论青州军还是慕容鲜卑那边,他也是常来常往,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他不来,谁来?
不过饶是大家都是熟面孔,依然有悲愤欲绝的将领在看到桓云的棺材之后,愤然拔刀,想要杀了阮宁以告慰桓云的在天之灵,不过被现在事实上主管这支败军的桓秀喝止。
留下将领们身着素衣在中军大帐里守灵,桓秀亲自引着阮宁来到了旁边的帐篷,拱了拱手说道:
“王刺史能够好心送还伯父尸首,余感激不尽。”
阮宁叹道:
“将军客气了,两军交战,难免有不忍见之事发生。刀剑无眼,既上了战场,将军和士卒都有可能面临死亡。
话虽这么说,可是毕竟是骨肉血亲,将军能够看得开,余也是非常敬佩的。”
桓秀默然少顷,苦笑着说道:
“若是看不开的话,又待如何?是王刺史施加仁义在先,若是余真的按照麾下将领所言,将尊使杀害,则又将我置于何地?岂不是恩将仇报、斩杀来使之辈?
怕是这骂名要千古流传了,而军心民心说不定也一朝丧尽。
更何况就算如此,也不过只是徒劳的宣泄愤怒罢了。”
阮宁微微笑道:
“不错,余一人之首级,当不得千军万马,只当得一人罢了,无用。所以才能风里来、雨里去,走过这么多地方,无论敌我,待我为座上宾。”
桓秀缓缓说道:
“不过王刺史素来爱兵如子,能够让阮兄过来,想必也是看出来余并无再多报复之心。
你我两军苦战多日,本就疲惫不堪,如今经过这一场大火,枋头城已破败,不足坚守,我军也损伤惨重、士气低迷,因此皆无力再战了。
王刺史想来是想罢兵言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