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扇门则趁此机会,在荆州其余各郡也都掀起动乱,只不过荆州世家对六扇门也有防范,再加上在荆州内部从事工商业、牵扯到自身利益的自由户和自耕农,数量也没有那么多,因此多半都只是小打小闹。
可这遍地烽火、遍地告急,还是惹得荆州世家焦头烂额。
尤其是大江以南的各郡,总给他们一种正在失去控制的感觉,在那里,荆州大族的影响力没有那么深,主要还是依靠二三流世家完成对下级的管理统治,现在荆州世家直接对雍州世家出手,而且在江陵等地也压迫麾下的二三流世家和寒门交出佃户,这让荆南的这些小世家们也人人自危。
大家在荆南小日子过得舒坦,凭什么就得听从大族的调遣,到大江北岸去为了大族的存亡而打生打死?
再加上荆南可不只有世家,还有大量的蛮族,这些蛮族已经在百年来的教化之中逐渐汉化,耕作、渔猎,与汉人无异,但是他们并没有归入到世家的手底下,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自由度,现在被六扇门挑动,自然也暴露出对土地的贪婪。
汉人世家盘踞着最好的土地,只把贫瘠的山区丢给他们,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世家、蛮族、自耕农,林林总总的势力在荆南你方唱罢、我登场,六扇门则穿行其中,或是穿针引线,或是驱狼吞虎,一时间这荆南各郡好不热闹。
这样的火甚至还向西烧到了宁州、向东烧到了交州和扬州。
宁州方向上,人口本来就少,而且关中新政已经推行,百姓从周受益颇多,所以这火自然就没有烧起来的木柴,相比于动荡,百姓显然更拥护能够以和平的方式给予他们富裕的关中新政。
而宁州那边的世家势力本来就比较单薄,南蛮部族和汉人的融合程度也不高、矛盾也少,现在发财的渠道又源源不断,大家何必打生打死?
至于朝廷和江左世家控制的江南、岭南地区,或是世家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不可动摇,或是地广人稀,也没有什么争夺土地的矛盾在,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办法怎么对付瘴气和毒物呢。
所以火烧来烧去,损失最大的还是荆州,直接让荆州世家无法获得荆南的兵源支持,甚至就连今年秋收的粮草,看这架势也够呛。
这种火上浇油、挑拨离间的大手笔,自然是来自于背后操控指挥的谢玄。
谢玄选择江夏作为自己的猎物,不仅仅是看中了这里连接沔水和江水的重要方位,也是因为这里可以成为操控荆南甚至江左的跳板。
荆州世家的手忙脚乱,也让谢玄在江夏的行动更加轻松,他一方面在江夏北方和东方修筑营垒,准备应对桓豁的进攻,一方面开始在夏口动用荆州世家留下的船厂打造船只。
这边造船的声势越是浩大,那边荆州世家就越是紧张,而无论其从襄阳还是夷陵哪个方向上抽调水师过来,都无疑会给南阳的周隆和夷陵的毛穆之可乘之机。
也是在桓豁还没有抵达江夏、谢玄玩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赶到了江夏。
对于他的到来,谢玄还是挺吃惊的,不过还是笑着一拱手:
“今天江上还真是风大啊,竟然把庾叔父都给吹来了。”
来者是当朝太宰长史、颍川庾氏的庾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颍川庾氏虽然风光不再,但是子弟仍然散步在朝堂和地方的各个角落,而庾家和皇室之间的密切联系自然也意味着庾家是司马昱最能够掌握的一股力量。
庾倩的兄长黄门侍郎庾希,就是司马昱的近臣,如今正协助谢安完成对淮东的接收。
而庾倩的官衔,其实比庾希更高,因为太宰,也就是太师(避司马师之讳更名),是朝廷三公九卿之崇官,主管典礼祭祀,但崇官如其名,地位高而无实权,是给朝中重臣临退休前养老的位置,而崇官本身尚且如此,作为其副手的长史更无所事事。
所以庾倩就是摆明了被挂在高处,作为朝廷对庾家的安抚而已。
历史上的庾倩,也因为其位置高,被桓温当做了杀鸡儆猴的鸡,泼了一盆谋逆的脏水,接着便把庾家杀的杀、撵的撵,让颍川庾氏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