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头毗邻大河和漳水,之前的守军就曾经在漳水上修筑水坝和水寨防止敌军从漳水深入,走水路全面包围城池,现在王猛更是借着打造和训练水师的机会,在漳水上也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大但装备精良的水师。
桓温兵分两路向枋头挺进的时候,这支水师便从枋头出发,沿着大河向两岸渡口发起进攻,时而火烧营寨,时而打劫粮草车队,惹得青州兵马不堪其扰,屡次想要寻找一个机会聚而歼之。
结果这支水师狡猾的和泥鳅一样,打了就跑,再加上青州兵马并没有像模像样的水师,所以一时半刻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对付。
“水师深入青州,配合青州的六扇门,的确效果出类拔萃。”站在枋头城墙上,隗粹向王猛说道。
之前王师进攻河北,隗粹带领凉州骑兵镇守汲郡,牵制了鲜卑主力,才能够让王师既在枋头这个螺蛳壳里做道场,又能够趁着敌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邺城以南的时候,最终在邯郸方向取得了突破。
不过这也让隗粹几乎没有参与到整个河北主战场的战斗中,等到他带着凉州骑兵前来支援的时候,滏水战事都已经明朗了。
和这样一场大战失之交臂,自然让隗粹后悔。
所以这一次他便坚决跟在王猛的身边,说什么也得寻觅到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也是因为出身梁州的隗粹,在梁州世家都已经偃旗息鼓、整个梁州都近乎大洗牌的情况下,急需新的战功,以彰显自己的存在价值。
至于他的忠诚,那还真的不用担心,毕竟一来他的家族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豪门,在这一次梁州的“财产分配”中没有沾光也没有吃亏,安心做都督府下的顺民,二来也是因为隗粹这条命就是当年杜英亲自从长安城的火海之中捞出来的,所以这样一个本来就有情有义的汉子,字典里就没有“背叛”两个字。
王猛笑着说道:
“余这样做主要就是为了逼迫大司马不得不从内地行军,远离大河。
距离大河越远,也就距离清河郡越近。”
桓温兵分两路,南路暂且不说,北路是沿着大河走高唐等地前来枋头,在此过程中,桓温一度表现出想要直接北上清河郡,先把躲在清河郡的慕容垂收拾了的意思。
毕竟大军的粮道距离清河郡不远,军队行进更是直接把自己的侧翼完全暴露给了慕容垂。
以桓温和鲜卑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再加上慕容垂这边本来就缺少粮草,所以慕容垂不来薅一笔都不太可能,说不定慕容垂发现正面的邺城打不进去,又重新把主意落在了青州上。
因为青州这里有慕容儁的残部,还有慕容恪和慕容虔,当慕容垂也进入青州之后,各自为战甚至相互掣肘的慕容氏反而有可能抱团取暖。
毕竟曾经偌大的鲜卑燕国,现在完全分崩离析,不见得这些罪魁祸首们不会后悔,并且愿意联合。
但是慕容垂在清河郡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本地的世家把慕容垂当做了对抗关中新政,也对抗桓温背后的江左各方的最后一根稻草除非到了天翻地覆已经无可避免的地步,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对慕容垂的支持。
所以桓温想要攻略清河郡,没有正儿八经的几万大军不太现实,因此桓温的北上行为更像是在建立一条警戒线而已。
慕容垂也很默契的选择和桓温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现在王猛直接扰动桓温沿着大河的运输路线,这就让桓温不得不把自己的运粮和行军路线向北移动,距离清河郡越来越近。
慕容垂还能抵挡得住近在咫尺的诱惑么?
“此驱狼吞虎之计也。”隗粹笑道。
“桓温和慕容垂或许一开始会有冲突,但是余觉得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摒弃前嫌,达成一定的约定。”王猛却并没有这么高兴,“慕容垂想要的无非是粮草罢了,如果他愿意谈,那桓温,或者准确的说天下所有想看着我都督府灭亡的世家,不见得不愿意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