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司马最终选择海路的可能不大,能够确保此路则定然会保证其通畅。”郗恢会意,叹道,“如今海路运输为两淮水师所控,换而言之就是为两淮将门所控,两淮将门和本地世家、江左世家皆一贯不和,大司马府在这两方之间也只能选择其一。
不过两淮将门在这粮食运输之中恐怕也不干净,否则又如何能够让运粮船队从楚州跨越淮水?”
谢玄回答:
“刘牢之也在观望,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能够以此卖一个人情给大司马,亦是何乐而不为,至少日后大家还有坐下来说话的余地。”
不过他旋即沉声说道:
“之前大司马府和都督府也只是内部暗藏杀机而已,一切矛盾都还没有摆在明面上,刘牢之这般施为,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大战在即,刘牢之如果仍旧这样做,那么已经可以把他当做敌人了。”
双方撕破了脸皮,那么自然就不能容许有人在中间左右逢源。
刘牢之也好,还有其余那些世家也罢,都到了站队的时候。
这让郗恢神情凝重,因为当时杜英身在两淮的时候,刘牢之鞍前马后,恨不得直接就为了都督直冲建康府了,结果都督离开、两淮局势不明之后,刘牢之的态度又变得暧昧。
所以郗恢和谢玄对刘牢之并不抱什么期望,眼神交换间,这两个老搭档都已经开始算计应该如何拖延刘牢之,至少避免刘牢之直接参与到两淮的战事中。
然而世上诸事,多有巧合,往往是说曹操曹操到。
一名参谋急匆匆的登楼,上气不接下气:
“启禀太守,城下有一人带两名仆人,自称是淮上刘牢之,求见太守。”
“哦?”谢玄和郗恢皆是诧异,忍不住对视一眼。
甚至郗恢还回头看了看栏杆外面,夜色如水、繁华依旧。
这么高的地方,刘牢之应该没有听见两人的议论吧?
谢玄则起身:
“看来刘牢之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好在其不是带着两淮水师直接兴师‘讨伐逆贼’来的。”
既然只带着两个仆人,那就说明刘牢之并无意引起郗恢的紧张,那么他的选择也不言而喻了。
郗恢笑道:
“客既然来,那还是见一见吧。”
谢玄正想要回避,郗恢则伸手拦住他:
“其实谢兄人在此处更好,这样也不用绕弯子了。”
谢玄愣了愣,旋即笑道:
“把控人心,还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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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牢之的确没有什么敌意。
因为上楼的他,没有穿戴衣甲,腰间固然还悬挂着横刀,不过在登上楼梯最后一级的时候,他就把横刀解了下来,递给站在楼梯口的参谋。
那参谋本来还有些警惕,结果刀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反而茫然了,无奈的看向郗恢寻求指示。
郗恢笑眯眯的迎接:
“少将军何必如此拘泥?”
刘牢之却不由分说还是将刀塞到了参谋的怀里,笑着说道:
“高楼看美景,美酒伴佳肴。如此良辰美景,没有佳人在侧轻歌曼舞也就算了,再舞刀弄枪,岂不是太煞风景了。”
说着,刘牢之的目光已经越过了郗恢,落在了郗恢身后同样年轻的身影上。
谢玄稳坐如山,端起酒杯向着刘牢之遥遥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