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么做,既可以尽快拉平杜英这个一方诸侯和桓温这个朝廷三公之间在官衔上的差距,让杜英可以名正言顺的摆脱“关中”这两个字,和大司马旗鼓相当,同时也可以给桓温一个主动开战的理由。
如今的天下局势,司马昱虽然人在建康府,可是一样能够看的清楚。
杜英掌握了更多的地盘,但是兵力分散,所以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安心发展、屯垦繁衍,更多的土地和人口自然而然能够为杜英提供更多的军队。
桓温则恰恰相反,地盘东一块、西一块,且还有世家在拖后腿,其战争潜力根本比不上的杜英,且现在正好其麾下的主力都汇聚在青州,时不我待,若是还不能尽快逼迫杜英决战,桓温败局已定。
所以现在着急开战的是桓温。
朝廷的封赏不公,正好可以给桓温一个借口。
而既然杜英是桓温口中操控朝堂的奸臣,那么谁又是其在朝堂上真正操作这一步的操盘手呢?
那自然是郗昙了!
至于杜英操控朝堂的证据······会稽王接见郗昙之后就公布了奖赏方法,这还不算证据么?
什么时候见会稽王做事还需要专门征询郗昙的意见了?
郗昙已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只不过很不幸,现在的他已经落在陷阱里了。
幡然醒悟,为时晚矣。
“宴无好宴啊,果然如此。”郗昙嘟囔一声。
看郗昙神色之变化,司马昱已经明白这家伙回过神来了,不得不承认郗重熙这些年也的确成长了,若是换在之前,怕是很容易就被骗的团团转。
而郗昙也不着慌,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口。
这种镇定的神情,落在司马昱的眼中,自然让司马昱忍不住微微挑眉,既然已经身在陷阱之中,而且其当知道自从踏入大门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很难有挽回的余地,为何还如此淡然?
只听郗昙微笑着说道:
“据我道听途说,大司马在青州的胜利,主要还是归功于慕容虔,因有慕容虔强渡巨野泽、击退慕容恪,又接着进兵济南郡,方才让大司马能够越过大岘山、收复青州半数州郡。”
郗昙将“慕容虔”和“半数”这两个词咬的很重,显然就是为了强调桓温所做的贡献实在是微不足道,有人帮助还只是拿下了半数州郡,这也好意思邀功,丢不丢人?
接着,郗昙直接把自家好女婿给抬了出来:
“而杜都督则不然,自各路王师齐心协力北伐鲜卑以来,关中王师已连续克服陈留、睢阳等地,且之后从河东和河洛两个方向北上,大败鲜卑人于滏水,收复邺城。
夫邺城,河北之心、天下名城,且为鲜卑人伪称之都城也。收复邺城,只是此一城,便胜过半个青州。大王也无可否认吧?”
有些城池的影响力的确是一群地方州县加起来都比不过的,仅次于长安、洛阳的邺城显然有这个资格。
“且杜都督连续收复长安、洛阳和邺城,天下名城雄州,近乎皆为都督所收复,此等泼天功劳,岂不是远胜过大司马在青州边边角角的小打小闹?”郗昙的兴致已经升起来,侃侃而谈,“然除此之外,都督还着眼于内。
察觉到梁州、益州有逆贼作乱,登时决定分兵南下,亲自挂帅上阵、千里远征,连续平定汉中、梓潼等地,在汉中撤梁州,在梓潼行新政,得百姓之拥戴,民心所向且又有益州刺史之邀,都督旋即率军入成都、平毛穆之兵乱,再定宁州。
至此,一场很可能颠覆朝廷对于整个西部之统治的叛乱,就这样被都督扼杀在萌芽之中,作乱者,无不伏法,为人所迷惑者,诸如毛穆之之流,也都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