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周抚竟然把自己的亲儿子派来作为使者。
张玄之自然是认识周楚的,因为周抚之出身,便是庐江周氏。庐江周氏在百年前还有一位名人叫周瑜。
不过周抚和周瑜并非同属一支,周氏本家在汝南,庐江周氏是汉代迁徙南下、发扬光大的旁支,而周抚是汝南本支,汉末战乱的时候,其祖上举家南下,投靠庐江旁支,主次合流,直至今日。
但不管怎么说,庐江周氏都是江左兴旺豪门,虽然在朝廷中央鲜少有崭露头角者,但地方刺史大员上,总是少不了有周氏的名字。
可以说往周家的院子里扔块砖头,就算没有砸着刺史,也能够砸中郡守什么的。
现在的周楚,就是以家族恩荫入仕,如今担任犍为(今乐山)太守、鹰扬将军,负责守卫成都南部门户。
因此,就算来的不是周抚的儿子,只是这个官职,也足够引起重视,毕竟能坐在犍为太守之位上的,肯定是周抚的亲信。
周楚是典型的世家子弟,当初在江左的时候,和张玄之也算是点头之交,如今在汉中相遇,除了刚开始张玄之的短暂震惊之外,两个人在心态上还算平和。
已经无力去感慨造化弄人了,因为这世道,弄人之处太多,昨日的兄弟,就有可能在今日反目成仇,所以别说是见到昔日江左世家宴会上的点头之交了,周抚就算是看到司马昱站在对面,告诉他:
从此没有什么会稽王,只有司马昱。
周楚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前些年,周抚也是坚定的朝廷叛贼来着。
“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张玄之年纪不大,但是主持参谋司的时日不短了,所以坐下来一开口,就带着一种威严之意。
周楚也有些惊讶,觉得这音调和这家伙的容貌多少有些不搭配,不过他也不在这上面置喙:
“听闻长安郡公取得邺城大捷,如今又驻扎在汉中,整顿民政、体恤民情,所以家父特意让余北上,拜会郡公,向郡公道喜。”
说罢,周楚从袖中掏出来一份文书:
“此为家父以及益州刺史府上下之心意,为郡公贺!”
原来是礼单······张玄之没有伸手接,而是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下人走上前接过来,旋即转过屏风去了。
张玄之笑道:
“周兄来的不巧,郡公正在沐浴更衣,所以此礼单先给郡公过目,余就不看了。”
周楚自然知道,张玄之作为掌管军事谋划的,代通事馆来接待自己就已经有些奇怪了,自然不愿意沾染这些事。
此次北上,周楚也是做足了功课,了解了关中都督府异于他处的职责划分。
“余在此等候便好。”周楚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含笑说道。
张玄之了然,赶忙惭愧的说道:
“竟忘了给周兄看茶,来人,快上茶!周兄,抱歉抱歉!”
看着装模作样的张玄之,周楚也没打算拆穿,不过他也知道,张玄之这是在暗示,若是周楚只是为了表示祝贺,那可以拍屁股走人了,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能够饮上一杯茶,说不定还能吃两块点心。
“咳咳!”周楚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余此次北上,还有一事,想要替家父向郡公请教。”
张玄之收起来笑容,正襟危坐: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