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杜英一直以来都想要借助报纸,鼓动起来新的文风,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发扬“大众文学”。
避免文学的曲高和寡、自娱自乐,让文学能够走入千家万户,能够从《阳春》《白雪》变成《下里》《巴人》的同时,还保持其趣味性、教育意义等。
甚至本身这就是发人深省、陶冶情操之道,不应该局限在社会的上层,整个社会各个阶层都有资格、也有理由接受文学的熏陶和浸润,以提高整个时代的德操。
然而很显然,现在这有些不伦不类的小说,让杜英感到失望。
郗道茂微微低头:
“夫君曾经和妾身说过文学之道,但现在之文学显然并非夫君所欲之文学,中间没有能够引领好,使得整个文风误入歧途,是妾身的过错。”
杜英反倒是不再皱眉,那一只本来都要抽出来的手再一次灵活的“走动”,还时不时捏一捏。
郗道茂“唔”了一声,本想嗔怪的看向杜英,又心中有愧,只能硬生生的忍住。
杜英占了便宜,自然也不好再让自家夫人委屈巴巴的,微笑着说道:
“既然是从头开始,那么有一些偏颇和不足,是情理之中的。人无完人,更何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激发起整个关中的创作热情,夫人亦然功不可没啊。”
说着,杜英拿手量了量这些稿子的厚度:
“只是经过筛选、勉强入目的就有这么多,所以还有更多是比这更差的,这说明现在关中之文脉,已经有复苏的迹象。
但是由于关中在战乱之中太久了,百姓们能够识字就已经不错,更不要讲出来一个跌宕起伏的好故事,因此也不能强求。
更不要说,小说戏剧,在关中是草创,在天下,又何尝不是独一份?江左文风鼎盛,却也不见得能够写得出来这些故事,夫人可还记得当初在京口,关中的戏剧不是一样吸引了很多人来看么?
所以啊,万事开头难,文学之道,现在的关中也不过只是刚刚走上来了而已,想要得到全面的振兴和发展,还需要一段时间。
至少要等教育完全跟得上,这样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们,有自己更为成熟的认知和阅读经验,而作为受众的百姓们,也不至于磕磕绊绊才能理解清楚故事的含义。”
顿了一下,杜英话锋一转:
“不过夫人既然想要做好这件事,那么一切都交给时间,显然还是太慢了。
不如夫人尝试着在报刊上开设专栏,专门讲解分析每一次刊选的文章,品评指点,说出其中利弊,同时还可以向民间广发邀请,请读者们一齐来信,讨论故事之得失、争辩主旨之优劣。
到时候,想来故事本身的寓意,就算是没有那么明确,也会被人一点点的挖出来、分列清楚,也就不需要担心这故事本身是否引人入胜,因为故事也不过是报纸上的一部分,真正引人入胜的是故事和其下的评论这个整体,也就是报纸本身了。”
郗道茂笑眯眯的说道:
“夫君说的极是。
所以妾身还可以尝试着请当世之名家对故事进行品评,如此,名家点评有之,可以使作者知得失;读者品评有之,可是使其余读者明寓意。相互辉映,故事本身反倒是不重要了。”
“哈哈哈,夫人举一反三矣!”杜英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