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恍然间才想起来,丞相还在,他们的希望还在。而作为丞相的部属,他们就应该时刻保护丞相的安全。
亲卫们开始向着苻雄将旗所在的方向聚拢——虽然苻雄的将旗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旗杆,孤零零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是这些亲卫们仍然认得出来他们一直追随的旗帜。
梁平老深深呼了一口气,当即转身,融入到队伍之中,指挥着这支队伍缓缓向北移动。
“苻雄在这里!”王师之中,传来一声高呼。
紧接着,不少王师将士都拼命的向这支小队伍发起突击。
那旗杆,是氐人新的追随目标,也是他们的追击目标。
“苻雄此时犹然还敢如此招摇的撤退?”杜英已经入了营寨,第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追逐的人马。
不过他也只是略微好奇罢了,苻雄此人也算是自负,而且此时仍然竖起来旗号,才能尽可能的汇聚败兵,所以苻雄选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杜英看到了袁方平,顾不上苻雄了。
这个氐人丞相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他在氐人心中的形象也完全崩塌,就算是苻雄还能逃出生天,杜英也不觉得他能够翻起来什么风浪。
这位前半辈子都在打胜仗的氐人将领,能够先调整好心态、接受屡战屡败的事实,就很不错了。
袁方平拄着长枪,单膝跪在地上,用这种最郑重的礼节向杜英行礼:
“末将率军转战渭水,幸未辱命!”
杜英当即向前搀扶起袁方平,却发现这个年轻小将并没有顺势站起来。
他双臂的力道很沉,这让杜英微微错愕之余,抓紧看向他的脸颊。
袁方平的眼皮子已经在打颤。
一天一夜,几乎马不停蹄。
他的心理和身体都已经被压迫到了极致。
此时向杜英复命,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心里面的最后一块大石放下,人自然也跟着昏睡过去。
杜英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一场胜利之后,王师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亲自搀扶住袁方平,将他交到几名亲卫手中,吩咐抓紧带袁方平到营帐之中休息,万不能在这里睡着、受了风寒,其余也已经疲惫的就地躺下的士卒,亦然如此照料之后,方才又问一名还算清醒的士卒:
“韩胤呢,为何没有见其人?”
“韩兄受伤,率领难以行动的伤兵留守原来的营寨,以佯装我军仍在,为袁贤弟创造机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在泥泞中艰难走过来的雍瑞。
杜英亲卫并不熟悉他,因此一个个面露警惕神色。
杜英却摆了摆手,让他们莫要惊慌,雍瑞自己还是认识的。
“属下参见太守。”雍瑞郑重拱手行礼。
杜英却有些疑惑:
“别驾官居梁州,官衔上更是和梁州刺史相抗衡,所以上官并非不是杜某,自然当不得司马一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