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杜鲁深深一拜,然后匍匐着倒退离去。
看着杜鲁如一条倒退的蚯蚓般去到门外,济尔哈朗顺势将目光望向高远的碧空,喃喃自语道:“黄重真?消失许久,终于出现了!堂堂副总兵与那个守备黄小贰,当无关系吧?否则这升迁速度也太过骇人了!若有这番背景,怎有可能亲来大金,行险吊唁?”
他始终认为,大明还是那个凭借后台与家族的培养,就能出人头地的大明。
济尔哈朗亲率重兵直抵辽河,且还未等关宁侦察兵确定他们的意图,便已悍然渡河,意图直击辽西平原深处。
杨国柱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亲率侦察营战士层层阻击,虽损失较重,却也极大程度迟滞了济尔哈朗的行军速度,让他“兵贵神速”之计,没有成功。
黄重真确实也没料到济尔哈朗会来得如此迅速,如此果敢。
但他的反应也很迅速,并且时刻都在加固大凌河堡。
因此一收到杨国柱遣人送来的情报,便令其以最快的速度,全线撤退。
如此一张一弛,倒让济尔哈朗更加误以为关宁军就是想要修复大凌河堡,进占大凌河流域。
故而再也不疑有他,挥军全线进攻,直抵大凌河畔,并且连军寨都没有来得及立稳,便于第一时间对看上去显得极其慌乱的河堡,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他的麾下无疑都是精锐,但攻城拔寨,实非所长。
关宁铁骑平日里所训练的,又大多都是冲杀之计,对于守堡,倒是颇为陌生。
如此一来,两相抵消。
新的大凌河堡在吴三桂一阵手忙脚乱的指挥之中,好歹算是在麾下铁骑手忙脚乱的抵御之中,被守了下来。
吴三桂望着堡前密密扎扎的建奴军队,以及被他们驱使着立寨的农奴军,忿忿不平道:“这个济尔哈朗也真是的,区区五六千的军队,便想攻打我大凌河堡?”
黄重真身边的刘挺说道:“若无老子及时支援,由你驻守的这个方位,不是差点儿就被打下来了么?”
吴三桂破天荒地郝然说道:“那是这小子不讲武德,哪有急行军而来,并且途中还受到了层层阻击,却不加以修整,便挥师攻城的?”
刘挺作战生猛,脑子却显然不太活泛,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黄重真适时地拍拍他的肩膀对吴三桂道:“你觉得就凭济尔哈朗辽阳所属的几千号人,就算将城防军都全部拉来了,能将大凌河堡团团围住吗?”
吴三桂挺直胸膛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不行!他的兵力情况你我可是在谍战后金之时,便已摸得一清二楚的!”
黄重真反问道:“那他先攻城后立寨,若打下了也就打下了,打不来才考虑稳一波再打,有什么不对的么?”
“这……”吴三桂一怔,旋又试探着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兵贵神速?”
黄重真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吴三桂受到鼓励,灵机一动道:“老子的麾下也都如旋风一般,不若趁他立寨未稳,出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黄重真对于他的举一反三十分满意,却轻轻摇头道:“他明知守堡的是你与我,必定严加防范,此时袭营,得不偿失,不若再等等。”
吴三桂怒道:“你啥时候变得这般缩手缩脚了?”
刘挺瞪着他道:“你懂什么?黄总兵这是在等待最佳的战机!”
“黄总兵”这一称谓显然深深刺痛了吴三桂,反唇相讥道:“最佳战机最佳战机,那究竟啥时候才是最佳战机?”
“这俺咋知道!”刘挺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不说话,脸上的那道长长刀疤显得极其狰狞,直将吴三桂瞪得心中发毛,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更是差点将其噎死。
黄重真适时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好早做准备。”
吴三桂大喜道:“这么说你准备派遣末将去劫营?”
黄重真深深地忘了他一眼道:“你乃宁远之战中唯一的出城追击者,要说劫营的经验,放眼全营,谁人能比得过你?”
刘挺也大力地拍着吴三桂的肩膀道:“就是就是,你小子年纪虽然小,可是经验很足呀。”
自从见识了徐亦欢周玉凰,哪怕小伍阿济根之后,吴三桂就很讨厌别人跟他提“经验”二字,于是立刻就甩脱了他的肩膀。
刘挺“呦呵”一声,虚挽袖子道:“你小子跟谁俩呢?”
吴三桂可不敢在这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兵油子面前,再说“老子乃是堂堂都司”这类炫耀之话,便白了他一眼,看向黄重真道:“那末将啥时候出兵?”